王蒨抱着三只狸奴,给它?们洗了洗,又裹着云巾擦干,最后命人起了火炉在侧房给它?们烘烤。
回府没多久,庆元公主那边的人就将引魂珠送了进来,乔杏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宝贝,在王蒨的授意下纳入了库房。
外面的霞光早已消散,洛阳的雨夜吹起寒风,席卷在空荡的庭院里。远处的市集灯影模糊,乔杏觉着这?衬的公主府上有?些凄清,带着一帮婢子四处点上了壁灯,刹那间暖色的壁光围在公主府四处。
到了夜里用膳的时辰,王蒨支起小窗,听着院中的雨水倾落,桌上摆着一个铜炉,肉菜煮了满满一锅。
王蒨近来忧心?的事情太多,总是无精打采,忆起二姐总是鱼肉不忌,不免认为自己吃得太少了。小灶房烹了香喷喷的鸡肉,王蒨看着桌上的碗筷,含糊问了句:“世子还未回来?”
霖儿差了个婢子去门外看看,没一会儿就回话,说是没回来。
外头下起了暴雨,雨水溅起玉珠,噼里啪啦砸得人心烦意乱。王蒨却很悠闲,她不想再等他了,伸着筷子自己吃了几?口,自重生后她还没碰过这?样口重的吃食,也不敢狼吞虎咽,只能小口分食。
吃到第五块肉,李意行回来了。
他撑着伞快步走过长廊,竹青色的衣上打?满了潮湿的雨水,盏盏壁灯光点相应,乌黑的天将他的面容也染上几?分阴郁之色。
他发间别着的玉簪是与王蒨成对的那一支,唇角也挂着温润的笑意,可是眼神却不大和善。
李意行将伞递给闻山,几?息之间已经收起了那些沉郁色神情,他站在厅口,看着正在用膳的王蒨。
王蒨听到动静,用帕子擦了擦嘴,起身问话:“郎君回来了?官印备好了么,可曾用膳?”
他看着她的脸,王蒨实在不会伪装,眼底的紧张与不安一览无遗。平日里她也不会一连问这样多的话,因她根本就不想关切他,哪怕只是一句。
可李意行不能说出口,他只能把游溪禀告的谈话全当不知。
于是,他回她时,嗓音仍然轻缓:“都报上去了,就是这雨下得突然,路上耽搁了些。”
王蒨顺着他的话儿,往他的衣襟上看:“先去洗沐吧,可别着了凉。”
“嗯,我不想用膳,不必留了。”李意行握了握她的手,转身而出。
王蒨踌躇不安地回到桌前?,总有种?被他看穿的错觉。
她举着银筷愣神半晌,最后摇了摇头,继续填饱肚子。
雷雨不歇,王蒨用完晚膳,喂糊糊喝药,最后才去浴池。她刻意在浴房中多泡了一会儿,香胰子被她搓得只剩一小块,导致她浑身都是幽兰香,待实在泡得头晕,才攀着玉壁上岸回房。
即便是盛夏,这?样的雨夜依然有些寒冷,她踩着单薄的寝鞋快步回房,李意行正在换熏香。
房内的窗户早就关上了,王蒨脱去寝鞋,光着脚上了床,拉过薄被拢在身上,慢慢缓过神。
李意行合上炉盖,折身回床边望她的眼,忽而伸手握住她的脚踝。
他的手心?微凉,王蒨瑟缩着有?些抗拒,李意行驱身吻她的眼,另一手将薄被的一角拉了过来,贴着她道:“夫人光着脚不冷吗?”
他松开手,王蒨连忙裹着锦被佯装犯困:“明日还要去叔伯家中,咱们先歇息罢。”
她紧张得不行,闭眼就恨不得直直睡去。李意行并没有?什么动静,他似乎静坐了片刻,随后是衣袍落在地上的声音,人也缓缓躺到她身后,伸手轻轻抱着她。
“夫人,”他吻她的耳垂,“今日你与两位公主说话,都聊了什么?”
王蒨的手指攥着身下的床褥,她尽量冷静道:“聊了二姐行军之事。”
他的话语好似含着些笑意:“嗯,她带了什么给你?你不是心心?念念么。”
“就是一颗红石,做个摆饰用。”王蒨匆匆说完,反握他的手,“快睡吧,我有?些困。”
二人相拥而眠,李意行感受到怀中人缓缓放松,最终呼吸绵长,应当睡熟了。
哪怕睡着了,她也是乖巧的模样,规规矩矩地缩成一团,李意行唤她的名字,王蒨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别的动作。李意行看着她的睡颜,伏身含着她的唇,纠缠一番后,他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抱紧她。
夜静更长,李意行又端详了她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外面仍在下雨,王蒨不爱让婢子值夜,四处也没有下人把守。
李意行披着宽大的衣袍,赤足行于长廊下,一路转到了库房。公主府的库房钥匙自然由下人收着,这?会儿却在他的手上。
他打?开门,几?乎没有?费力就找到了那颗被乔杏收起来的红珠,裹着丝帕,置于盒中。
李意行拿起那颗真族的东西,在手中细细端详。
很漂亮,也没甚么特别的。
库房的门被他重新关上,闻山不知何时候在外头,一脸心虚的样子,李意行将铁钥扔到他手中,闻山连忙轻手轻脚地退下,准备物归原主。李意行自己握着红珠往外走,衣摆晃动间,寒风灌入衣襟,他却仿佛完全感知不到一般,在心底盘算着要怎么处理?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