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不到后面。”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从容不迫,好像二人不曾起过争执。
王蒨走到他身后看了一眼,刀口走到他颈后时,被按入了几分?,从深度来看,应当会留疤。她木着脸走到外面,找霖儿要来了纱布与伤药,霖儿看着仍旧漆黑的房内,没敢多问,连忙将东西东来,还?打了盆热水。
王蒨回了房里,站在李意行身后,看着镜中的他:“梦到你将我关在笼子里的事。”
他虚伪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是害怕么?”
王蒨也想硬着骨气说不害怕,她曾经以为自己对李意行早已不?再恐惧退避,今日方知,过去的事永远不?会放过她。这个人纯善的外表下永远是肮脏罪恶,只不过他太善于伪装,王蒨分不?清他的真真假假,永远提心吊胆。
她的沉默是有形的,刺入了李意行胸口,他看着她:“是我不?对,以为那样能关住你。”
王蒨不欲再聊前尘旧事,催促他:“你自己快收拾好,夜里还?要来人。”
“可我看不?清后面。”李意行撩起发,皮肉翻卷的伤处让王蒨别开眼,她最害怕这些。
李意行将血污洗去了,又涂上伤药,王蒨帮他裹上纱布,她稍微收紧了动作,帮他止住血。李意行看着自己脖间的白色,笑着说:“阿蒨只要再用力一些,就能把我勒死了。”
“你死在我府上,是怕你阿耶还不?够怀疑我么?”
王蒨坐回?床上,看李意行神色怔忪,他自嘲:“也?对。”
瞧他那幅模样,好像被她杀了真的很高兴似的,王蒨问他:“我若杀了你,你不?恨我?”
李意行不?知自己是否该说实话,他笑:“我想与阿蒨同生共死。”
“前世没见你自尽。”
“……”不?知是否因失血,他的脸色有些惨淡,“那是为了找到与你转世的方法。”
王蒨将匕首擦干净,嘲讽道:“是啊,你多得是手段,连死人都能被你拉回?来。”
李意行不?敢再惹她生气,凑到她身边:“阿蒨从前最怕刀剑无眼,如今竟能执刀伤人。”
他伏在她裙边说话,乌色的发流泻在她膝上,像是前世她哄他入睡的姿势。
李意行到底还?是受了伤,包扎后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脆弱的气息,他近乎是跪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讨好让王蒨感到几分?怪异的熟悉。她稳住心神,瞥见他瓷白的面颊,半分?血色也无,忍不?住道:“你不?清楚缘由吗?能否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李意行本以为他被阿蒨刺了一刀,她会对他有几分?好脸色,毕竟她是最心软的人。可她不?仅眉眼冷淡,甚至叫他出去,完全不曾把他卑劣的顺从放到眼里。
他抬起头,终究没有出声,站在屏风后换了身衣裳,推门而出。
王蒨在床上坐了没一会儿,才大梦初醒一般,藏好匕首,又将绸缎放了下来,明亮的光线一下敞进房里。外头天光大好,她睡了约莫一个时辰,桐叶也该回来了。
乔杏和霖儿看见?房里的动静,连忙行礼进来,将地上沾着血迹的衣裳收拾起来,王蒨厌烦道:“赶紧烧了。”
乔杏与霖儿对视一眼,伏身而出,王蒨又去洗沐一番,回?来时由霖儿帮她更衣挽发。
夜宴要更庄重些,丰美的云丝被小心梳起,王蒨无心观摩,待桐叶一进来,就问她:“如何?”
桐叶支吾着:“公主,问到了,就是不大吉利。”
“什么不?吉利?”王蒨都死过一回?了,半点不在乎这些,“你说,到底是什么事?究竟有没有那样的人?”
“公主,”桐叶先一步跪在地上,“奴婢去打听了乐坊的乐人姐姐,昨儿夜里有个倌人投井自尽了,乐坊怕冲撞了公主,才瞒住此事。”
“可是个哑巴?”
“是,”桐叶点头,“听说那哑巴从前也?是能开口的,得病才哑了,平日就在乐坊做些杂活,帮忙搬东西……”
王蒨听着她的话,面色愈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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