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见归将手里冰冷的机械进一步逼上了阙婵的咽喉:“没有想到,我的两任妻子,感情倒是很好啊?”
明明是嘲笑的话语,声音里却充斥着痛苦。
见阙婵始终沉默不语,鹤见归一咬牙,说道:“你还没见过血吧?今天我带你见见。”
她说完,一把松开了阙婵,转身就要走。
阙婵也狠下了心。
今天这个傻白甜的学生人设她演定了。
阙婵立刻假装害怕地大叫了一句:“不要!”
鹤见归本来就因为药物和酒精的双重作用在难受,听到阙婵这么一叫,向前踉跄一步,扶着桌子才站稳。
阙婵隔着她站远,说道:“你……你这样我就报警。”
像鹤见归这样的人,根本就对人没什么信任。
与其和她解释辩解,不如就坐实了她的猜想,阙婵就是很喜欢玛利亚。
到时候她急了一枪崩了玛利亚,死无对证,那个疯子死前也说不出来什么。
阙婵的主意打得挺好,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鹤见归看着她,又看看她和自己的距离,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报警?报我的警?”
阙婵看着她一急就挥舞手枪的那架势,生怕她手里的武器走火,连忙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说道:“你……你这样,我很害怕。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鹤见归拿着枪上前几步。
阙婵立刻后退。
虽然知道这人占有欲很强,但是不知道疯到这种地步。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们两个差不到哪儿去。
要是搁着平时,但凡这种事出来,阙婵当天晚上卷了钱就跑。
但是,鹤见归这人,比她想象中有钱得多啊。
这么大一笔钱,豁出命去也不亏。
阙婵就索性装成那种不懂事的小女生,一边擦眼泪一边委屈,说道:“你、你再这样,我不和你过了。我害怕,你比实验室还吓人。家里还有关了那么多年的前妻,天知道我以后会落得什么下场,呜呜呜……”
她哭得情真意切,捂着脸开始擦眼泪,一边哭一边说道:“我本来以为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你会照顾我。我不要相信你了,你好吓人……”
她可是很会哭的。
以前为了一口饭骗钱,最会红着眼眶说着虚假的情话,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姑娘,或是骗那些久经时事沧桑的女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什么人骗不来。
鹤见归本来见她护着玛利亚心如刀绞,如今又见她哭,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却也舍不得再凶她。
她拿着枪,跌跌撞撞走了两步,想给阙婵擦去眼角的泪水,然而她一动,阙婵立刻惊恐的后退两步,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那副梨花带雨、眼角含春的孩子气……
那被泪水浸湿的睫毛,和委屈颤抖着的嘴唇……
哪怕是铁血冷心的人,也软了心肠。
鹤见归把手里的枪放下了,虽然心里仍有芥蒂,却舍不得凶她,只好说道:“对不起,不该这么对你。”
明明是咬牙恨了一路要指责的心,现在倒是变成她在道歉了。
鹤见归想靠近阙婵,阙婵却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她前进一步就退一步。
骗子是什么样呢?
骗子就是明知道那颗孤独的心啊,迫切地想找一个人靠近。
可是却依旧可以借此来算计,把一切都作为手上的筹码,做出你最喜欢的样子,把你的心牵着像遛狗似的遛着转。
鹤见归说道:“我虽然生你气,但是我不想伤害你。你别怕了,好不好?”
阙婵说道:“我也想不怕,可是我怎么能不怕呢?我要求不多,我就希望等你厌烦了我,把我关在地底下的时候,你下一任妻子能比你多一分人情,对我好那么一点。”
鹤见归沉默了。
她叹息一声,说道:“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快碎了。我不会那样对你的。”
阙婵抱着腿坐在角落里,见她换了态度,立马哭得更加嚣张。
哭谁不会呀。
把她心哭碎了才好呢。
鹤见归见她越哭越伤心,悔恨地抹了一把脸,说道:“我以为你是——”
“我以为你是很喜欢她,才找我要她的。我不知道你是害怕自己也那样……”
阙婵想,她和玛利亚比有那么一点优势。
第一点,她不是一个真正的公主。没有曾宠她爱她,给她想要的一切。但凡是她想要什么,她都要自己想办法挣。所以她才不会那么愚蠢,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任何一个人。
第二点,她不爱鹤见归。
人啊,只有在爱的人面前,才会无比脆弱,满身弱点。
鹤见归放下了枪,在角落里保住了阙婵,在她身边悔恨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阙婵把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身上。
她能觉察到,鹤见归抱紧她的时候,在迷恋地嗅着她头发的香气。
阙婵倚着鹤见归,心里很清楚。
自己从来就没信任过她。
从未信任,有谈何失望呢?
只有赢得,和输掉。
至少今天晚上,她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