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御适时地把虚虚扶住楚凤岐肩膀的手放开,楚凤岐也若无其事地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表面是平静的,楚凤岐内心却烦恼得很。
景御深藏眼底的情?绪他没有忽略,甚至是看得真切。
这让他不?禁想起前两天赵总管说的话。景御对他确实是“关注”过头了,才有可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他因为马车出意外而差点整个人撞上车厢壁,并及时把他扶住不?让他撞到。
“陛下,前两天您说让人一一排查的事排查得怎样了?”他提起之前因为他的寝殿被南巫国的间谍进去过,而跟景御反应自己寝殿的东西被人动过的事。
“这两天你都在烦忧这事?”
“是啊,可真是忧愁得我?都吃不?好睡不香。”楚凤岐点头,随口扯了一句。
“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了?在孤的皇宫里头三天两头担惊受怕的,你是看不?起孤、信不过孤吗?”
“……”
这都哪跟哪啊,怎么就扯到他看不?起、信不过景御?
而且他哪里胆小了?正常人遇到这种事不?担忧才不?正常吧?
说实话,就景御这种时不时要嗤笑两声、讽刺几句的行为,再加上就算一些?关切示好也都是不动声色、暗暗进行的,十个人里?有九个人恐怕都不会看出其中的深意,只以为景御这态度恶劣,早就敬而远之了。
楚凤岐内心吐槽了几句,小声嘀咕道:“可也确实是有人暗中进了我?的寝殿啊。”
“你放心,孤不准你死,没人能动你。”景御蹙起眉头,一双墨玉般深邃漂亮的眼眸定定注视着他。
这话说得可真是好听,楚凤岐心内腹诽道。
可要是那个想要我?死的人是你呢?
原主本来是南巫国的间谍。
而他穿过来时一开始为了活命就编造谎言,骗丢失过一段记忆的景御,说他是景御的救命恩人,还在相处过程中日久生?情?成为两情?相悦的恋人。
换言之,就算他目前没有做出危害景御和景朝的事,只是有个间谍的身份,也已经“迷途知返”不?会再做间谍做的事——就这一点,景御或许勉强能放过他。
但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是,景御对他的“过多关注”,是建立在他所?编造的他们曾经“两情相悦”的基础上。一旦这谎言被揭穿,在这基础上的“万丈高楼”也就轰地崩塌倒地了。
而这谎言被揭穿也容易得很,只要查清他的真实身份背景,查清他过去所去过所?住过的地方,曾经“两情相悦”的谎言也就轻易被揭穿了。
试想想,一个敌国的间谍,一个“感情?”骗子?——景御是脑子?坏了才会不?计较吧?
楚凤岐越想越觉得这事根本就没有第二个可能。
也就是说,他继续在景御身边待下去,只会害人害己。
他的理智告诉他,早日抽身出来,趁两人都没有深陷其中而了断一切,才是对彼此都好的。
“你不?用怕,那个人已经被抓到了。”景御低沉的嗓音冷不丁地响起。
“已经被抓到了?”楚凤岐指尖轻颤,表面关心事态地问道,“是什么人啊?进我?的寝殿动我的东西是要做什么?”
“是个南巫国的探子,嘴硬得很,没问出什么来。前两天在天香楼遇到的那个纨绔,也是南巫国的探子装作路人引导他伪装身份,引导他那个时候到天香楼去的。”
“……都是冲着我?来的?”
“可不是?”景御嘴角扯起一抹戏谑的弧度,似笑非笑,“你可是孤唯一的宠妃,未来的皇后。”
楚凤岐:“……”
他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反驳两句,但却笑不?出来。
只是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陛下,你又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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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之前就已经来过南山寺,对此还算熟悉。
南山寺背靠莽莽苍苍、巍峨壮丽的天南山,原本是前朝的一座帝王行宫,后来才改做寺院。
上次来时,天南山只是山尖积雪。现如今又过了一段时间,天气更为严寒,积雪也从山尖蔓延到半山腰,雪线刚好划分到南山寺上面一点。
到南山寺时已经差不多是中午。天空乌沉沉的,那厚重的云层似乎要朝人压下来,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像是要下雪的前奏。
按例,景御是要在南山寺住一晚,第二天也就是明天上午再回去。
一起用过了素斋,等景御去祭奠镇国公府一家后,楚凤岐开始了他的逃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