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凉如水,蓝绫侧伏在床上入睡。
江莛文睁开眼,幽暗不明的目光落在那张恬然优美的脸庞上。事情发展到如今,不得不说尽然出乎他的预料。而看似单纯的蓝绫实际上比他预设中的要“难搞”得多,许是他从前根本就无法想象世间上真的有这样的女子。又或者以前在碰上他的那一刻就被他杀掉了,谈何认识也不定。总而言之,这个蓝绫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克他的,偏生又无可奈何。
江莛文越想越躁郁,但手却是控制不住得想伸上前去触摸那可爱的小脸。
他连忙闭眼打坐,内心念叨心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被打乱的心湖尽管平复了,但波痕却骗不了己心。
江莛文忽然有种错觉,自己能够理解欧阳胜的做法。修士的生命是可以很漫长,若然全然放在修炼上,难免枯燥。若是遇上喜欢合眼缘的,岂能不想尽法子夺过来?而他难以承认的是,蓝绫就好像路边的一个普通果子,偶然摘下吃之赫然发觉原来这竟是仙果。
如是皆凡人,难逃六戒。
霍家。
在西溟大陆声名狼藉的霍家的大本营是在一座深山里,毕竟得罪人多,安全是第一考虑要素。霍家世代居于此山中,每年大约出船三回,即使有玉仙堡当靠山,但是最近的日子也是越来越不好过。
“老太爷,欧阳天的下属已经安排好在厢房休息,属下让甜儿糖儿两姐妹去陪他,务必套出话来。”说话的是霍家现时的掌舵人霍东来的心腹,霍光。
他适才口中的甜糖二人乃是霍家的奴婢,自幼修习媚术,对付男人那是绝无失手。
霍东来背手立于山顶,冷哼一声道:“欧阳家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早些日子来信,要我霍家从明年开始每年进贡多一倍的灵石,我还没有考虑好,他欧阳天倒是直接派人来堵我,就是要一个准话,这明显是不给霍家一条活路。”
霍光皱眉,怒道:“多一倍灵石?欧阳天这是要在我们每一趟出船的利润里刮去七成,太过分了,出钱出力的是我们霍家,他欧阳天凭什么要霍家七成的利润,大不了以后不挂玉仙堡的名号。”他是霍家的旁族,自幼跟在霍东来的身边,对于霍家的生意内幕最是清楚不过。
“唉,光儿,你还是太年轻了。”霍东来叹息一声,老态立现。霍家的嫡族人丁零落,他的独子和儿媳妇早年外出走船,结果遇上仇家全船俱灭,只留下一个幼女继承霍家,若不是他机警当即投靠了玉仙堡,扯着欧阳家这面大旗,只怕霍家早被人铲平了。若然能那么容易摆脱欧阳家,他们霍家就不用被压榨多年来委曲求全。
“但是,难道我们就任由欧阳天狮子大开口,就算老太爷你同意,三叔五叔他们都不会答应的。”霍光也有自己的担心,本来现在世道就不好,走一回船的利润不大,被欧阳天刮走一层,剩下的还要分给霍家各房。利润越来越少,各房的怨言也越来越多,他最怕的万一霍东来仙游,嫡系的霍凤蝶根本压不住其他房的叔伯。
“这点你无须担忧,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能撑到凤蝶继续家业的那一天。到时候,谁想造反老头子就带着他们去见霍家的列祖列宗。”霍东来重重敲一下拐杖。
“对了,黄成乐人找到了吗?”他问的之前失去踪迹的一艘货船,专门运送猎来偷来的动物尸体,出售给药房丹师。
“已经找到了,属下按照家规处理,货物都在,不过丢了四根神仙缚。黄成乐临死前坦白,是被一个筑基四期的女子盗走。”霍光回禀。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子。”霍东来冷哼道:“货物还是事小,丢失神仙缚却是大事。我会另外派人找那个女子夺回神仙缚,你明天带凤蝶一同去欧阳堡,送礼。”神仙缚的制法只有霍家家主才知晓,就连霍凤蝶这个未来继承人也没有资格接触。不过,这神仙缚一向是霍家的秘宝,让不少仇家忌惮,万一落在多事之徒手里,就怕制法被研究出来,到时候对霍家就大大不利。
“送礼?”霍光皱眉,不解霍东来为何突然送礼,而且还要带上霍凤蝶,须知她从没有下过山,一直都在修炼。
“没错,送礼。昨日,霍家埋在欧阳家的钉子来密函,他们两父子的矛盾越来越深,迟早会内战,既然如此,倒不如你借作客之名趁机离间,逼他们父子相残,到时候,我们霍家就坐收渔人之利。欧阳天行事太狂妄了,还是欧阳胜顾忌多,好揣测其心意。”
霍光毕竟跟在霍东来的时日多,一转念已是知晓霍东来的意思,拱手回答:“是,属下明白,属下知道该如何行事。不过,大小姐她...”
霍东来挥挥衣袖阻止霍光说下去,自己叹息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凤蝶年岁也不小,这么多年来就在山里修炼,是时候下山历练,有你带着她,我也放心。我总不能看顾她一辈子,希望她经此一事能多些历练,好了却我的挂虑。”
“老太爷放心,霍光势必保护小姐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