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地列了十数挑地痞们的可恶之处,对其深恶痛绝,却也无可奈何。因他们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抓了打几板子罚些银钱,他们出去后还是老样子。
姜二爷耐心听大伙说完,才道,“归根到底,他们要的就是脸面和银钱。姜某跟衙内官员们商量后,便在西城布控,将他们都抓进衙门吓唬一番……”
“他们哪会吃这一套,大伙诚信请教,姜大人这样糊弄,不合适吧?”廖纲立刻道。
姜二爷笑道,“廖大人莫急,窃听在下慢慢讲来。在下将这些人抓来吓坏一番后,也给了他们两条赚钱的门路:一是西市有商贩敢缺斤短两坑蒙拐骗,只要他们人赃并获送至衙门,便将商贩罚银的一半交给他们做赏钱;二是,但凡有贼人入西城行盗窃、拐骗等事,他们抓住之后,按照贼人的罪责轻重,给予奖赏。”
中城兵马司的左元亮道,“如此这般,衙门岂不是要拿出大笔的银两养着他们?”
“左大人所虑很有道理。不过地痞无赖们对坊市的熟悉程度远胜你我,有了他们帮忙清市擒贼,坊市安宁,百姓才会安居乐业,商贩生意兴隆,所缴税钱便会增多,若细细算来,入还是能敷出的。”姜二爷解释道。
众人若有所思,廖纲继续鸡蛋里挑骨头,“姜大人此举,不就等于让地痞抢了巡城官兵和捕头的差事么?”
姜二爷正气凛然地道,“廖大人,地痞无赖也是我大周子民。为官者当爱民如子,给他们指条明路让他们回归正途,有何不可?若经过几个月的历练,他们能担起巡城官兵和捕头的差事,咱们便将其招安纳入衙门。多出来的人手可派上其他大用处,岂不是两全其美?”
廖纲被姜二爷说得哑口无言,京兆府另一位少府尹赵敏德站起身拱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姜大人心怀善念和大义,敏德敬佩之至。”
姜二爷连忙拱手,“赵大人近三年审理的大案卷宗,下官都有认真品读,大人您每次都能通过被旁人忽略的蛛丝马迹追出凶手,下官对您才是敬佩之至。若下官能有您的一半办事,也不至于将腊奉让给贺道斌了。”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张文江对今日议事的成果颇为满意,又说了两句便让众人散了。
这时已到了吃午膳的时辰,乔增梓对姜二爷治理西市的法子非常感兴趣,想借着请姜二爷用午膳的机会,再向他请教一番。谁知姜二爷却留在房中与张大人说话,乔增梓只得先行一步。
议事厅内,姜二爷嬉皮笑脸地站在张文江面前,“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还请大人应允。”
正醺醺然的张文江立刻警醒,“你先说什么事。”
姜二爷靠近一步,压低声音道,“下官想去趟死囚牢,问一问孟三,为何这么恨下官。”
今日机会难得,姜二爷想趁着张文江高兴,试一试他的态度。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下次还不成,他就不经过张文江这一关,直接买通牢头进去!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问也罢。”死囚牢哪是说进就能进的,张文江不应。
姜二爷望着张文江,悲痛道,“大人也知,下官的妻子死后,只给下官留下两女一子,他们是下官的命根子。孟三恨下官恨到想要了留儿的命,这让下官费解又惊恐。下官想问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是否孟家其他人也这么恨姜家。若不问明白,下官寝食难安。大人您也知道,下官的祖母、父亲、妻子都已离世,下官再也承受不了亲人亡故的悲痛了。”
张文江与姜枫对视片刻,终是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