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幸存者到了天台后,一张姓医生一拳打向实习医生:“你个败类!牺牲别人来让自己活命!等到我们都安全了,我一定要向医学组织告发你!”
“你们一个个都是靠着她拖延时间才能在这里说话,和我有什么差别,少在那儿装腔作势,也不嫌虚伪!”实习医生不是对手,被打得满地打滚,其他人根本没帮劝的想法,反而隐隐地支持,实在是刚才那做法让人胆寒,他们谁都不想当下一个被牺牲的人。
直到实习医生看到那张医生手背上的咬痕,疯癫地笑了起来:“感染了!他被咬了,大家快把他扔到楼下!”
安准南一查看,果然那张医生被咬了,应该是刚才阻挡感染者时受的伤。
所有人看那张医生的眼神都变了,似乎那不是在看着同类。
从支持到敌对,只是十几秒而已。
气氛凝滞,直到安准南力排众议堵住这两人的嘴,将这两人捆在一起,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一个闹事的,一个疑似感染的,捆在一起也算暂时解决内部危机。
叶小川理解这种做法,哪怕张医生最终成为感染者,他们也没资格去宣判别人的生命,这是一个法制社会,所有人第一想法是救人,从未听说因为感染病而直接放弃他人生命的事情。
但幸存者中出现咬伤,还是让原本安静下来的人们紧张起来,人心惶惶。
安准南走到没人的一边,语调还带着颤音:“你听我说,刚才病房里,我分明看到这些感染者心电监测仪上没了心跳,我以为是机器故障,但所有检测仪上都显示直线……他们应该是死了!”
“死了又怎么可能复活?”叶小川手一攥,隐隐抓住了什么关键点,“那你爷爷……”
“心跳也停了,下一刻又想咬我,我逃出来锁上了病房门。”安准南还记得当时医院里每个人洋溢的笑容,只是一切发生得太快,很多人连喜悦的笑容都还没放下。细数这些年大家经历过的传染病,非典、禽流感、甲流、登革热,又有多少天灾人祸,哪一次不是共同抵抗挺过去的,但这次不一样,他悲戚着,“就在离爷爷最近的病床上的那小男孩突然咬上了抱住他的妈妈,鲜血飙到了我脸上,小川,我这辈子都记得那画面,眼睛看到的都是红的…到处是血…在他们心脏停止的刹那,化身成了野兽,四处乱冲,速度不慢,力量比普通男人强悍,他们不是人,人类又怎么会见人就咬?”
“如果是仪器故障呢?”叶小川轻声问着概率极小的可能性。
“所以我现在要观察张医生,如果他成了感染者,没有心跳的话——”安准南看着那被绑在天台栏杆上的两人,“就代表我们可以杀了他们。”没了生命,又怎么受法律保护。
连一只鸡都没杀过的叶小川:“……”
“我现在只能确定,被他们咬一定会被传染成他们这样——”
还没等安准南说完,叶小川就忽然挂了电话。
他听到了远处的尖叫声,应该是刚才走在路上的工人们发出的。
他们被咬了。
事实也是,叶小川静静地匍匐在车底,祈祷着感染者离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腿都麻了,从车尾看到了一双渐入眼帘的脚,走路姿势怪异,像是骨骼错位般。
看不到人,但那双鞋他有印象。
一路的血脚印,看得渗人。
那国字脸还是追到了这附近,追得这么远,肯定是他身上什么地方暴露了行踪,叶小川抬起手臂,手上被宋老咬到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是我的血味吸引了他们?
也就是说感染者的嗅觉灵敏,如果认准气味,又像他这样受了伤,哪怕距离很远也能像训练有素的军犬一样寻找到目标。
这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让叶小川心情不断下沉。
叶小川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国字脸走近了。
走到了他躲的水泥车的右侧,十字挡板外,距离他不到一米。
砰一下,撞上水泥车。
血滴,落在地上。
这声音,是拿头去撞?
和璐姨一样,再次证明他们思维迟钝,无法自主做出开门、弯腰等一系列需要动脑的行为。
水泥车太重,哪怕国字脸力气很大,也无法撼动它分毫。
撞击声小了下去,那双脚一直来回走动,徘徊着,又过了几分钟,那双脚离开了,也许找到新的目标。
叶小川又等了一会,屏住的呼吸吐了出来。
应该走了吧。
当他准备往左边悄悄查探两个感染者方位的时候,透过挡板间隙,倏然对上一双灰蒙蒙的眼。
好像在说,找到了。
叶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