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三月初的大地仍旧还遗留着冬日里的凉意,日头还未升起,远远的隔壁的房间里已经有人开始穿衣起来梳洗了。
柳星竹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透过床幔往窗边望了望,见外面还是暗暗的,心下一喜,立刻便蒙起了被子,准备继续睡她的大觉。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睡上半刻钟的功夫,门口就有人高声的叫道:
“姑娘,姑娘,卯时中了,您该起了!”
没听见,她没听见。。。。。。
柳星竹巴巴的充耳不闻,只记得将身上暖暖的被子从头到脚的捂个正着。
外头的人紧着叫了几声也没得到里面的回应,便再不吭声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柳星竹朦朦胧胧快要再次进入梦乡的时候,就听门边“嘎吱”一声,紧接着便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不等她这边反应过来,那脚步声已然到了近前了。
只见来人粗鲁的上前直接将柳星竹身上的被子拽在了一旁,然后伸出凉凉的小手就摸向了床上还在睡着的小丫头。
“啊!”
一声惨叫过后,床上的人醒了过来。
“死茶茶,臭茶茶,你有本事就给本姑娘换一招瞧瞧!”
柳星竹臭着一张小脸,不情不愿的坐在床上任着身边的丫头拿着温帕子给自己擦脸。
“姑娘,茶茶不用换一招,只这一招就行了。不是有那句话吗,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毒啊!”
柳星竹瞬间撇了撇嘴,很是不认同的说道:
“你最好就指着这一招用到老算了!”
被叫做茶茶的丫头笑嘻嘻的回道:
“您啊,就在这里罗嗦吧,奴婢可是告诉您,今儿嬷嬷做了枣泥糕了。。。。。。”
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前一刻还东摇西晃不耐烦起床的小姑娘,下一刻胡乱的就靸上鞋往门口跑了过去。
“哎,您这衣衫还没穿好呢!”
茶茶不妨被她跳了出去,急的跺着脚就紧着后头追了过去。
。。。。。。
五年前,就在她出生的第二天,那个无情的父亲,听信谗言,认定自己爱妾的孩子是因她的出生被夺走了性命,而前一日里,一起离开人世的还有她的母亲文姨娘。
不过一日间,柳郎中府中到处传言,新得的六小姐是个邪胎转世,克母克弟。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已经托生为生命,又怎可将其剥夺。
于是,九月初十的早晨,她与母亲的乳母徐嬷嬷,并丫头茶茶一同被柳府的马车送去了远在京郊边上的那个小南庄,从此自生自灭。
初初刚到这里的时候,柳星竹虽然有成人的意识,可是身体毕竟还是个婴孩。一路上的马车颠簸已经令她苦不堪言,又加上自身食物的短缺,刚被赶出来的那几日里,徐嬷嬷只能随走一处就借一处奶,实在不行的时候就用那些易食的软糊糊喂她吃,索性那时她的食量不大。
到后来嬷嬷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头刚刚生完羊羔的母羊,栓在马车的尾部跟着一起走,平日里柳星竹若是饿了,就挤些母羊的羊乳与她,这般的勉勉强强,半月之后,总算是安全的到达了小南庄。
小南庄位于京城的最南面,若是多走几步过了清水河,就正式出了京城的地界。
马车渐渐的从官道上向田埂之中驶去,两边都是麦地,不远处是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村落。
等进了村头,赶车的把式柳大直接把马车驶了进去,一路上总有那几个干活的农妇或是农夫带着好奇的眼睛望向他们。
马车很快在一处小庄子门口停了下来。柳大先跳下车,然后冲着车厢里说道:
“嬷嬷,到了,您带着小姐下车吧!”
小丫头茶茶先打开了车门跳了出来,然后转过身去扶里面抱着孩子的徐嬷嬷。等到主仆三人均已站定,柳大便指着眼前的庄子对着徐嬷嬷说道:
“嬷嬷,这就是小南庄!”
看着眼前灰败的门庭,墙上长满的茅草,此时已近深秋,草叶枯黄,在风中来回的摆动,怎么看怎么萧索。
说是庄子,倒不若说成是较大的一个农舍,进了院门,迎面是三间破旧的瓦房,许是因年久失修,墙面已经开始显现脱落气息。穿过前院,进入后院,入眼的便是院中央的一口老井,上面一架破旧的辘轳。左边是土坯砌成旳房子,上面有个大大的烟囱,应是灶房无疑。右侧墙边是两间小房子,没有门,隐约之中可以见到里面放置的些许杂物。
再看眼前的三间正房,与前院没什么分别,中间是厅堂,左右两间则是卧房。
听见院中有了动静,正房的门忽地就被人从里面推了开来,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见着院中站着的几人,先是拿着花眼瞧了瞧,待确定不认识之后,便抬起步子,颤颤巍巍的走到了几人的面前。
“请问,您几位这是找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