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会察颜观色的人,此时此刻也该感受到沈可居周身的寒气了。
沈可居扫了一眼赵顾伸出来的手,非但没有把付沚的包递过去,反而往自己肩上一背:“巧了,她和我说没等到她就让我拿进去。”
说罢,出了游客中心。
两人都在胡诌。
顾陨泽签到之后跟着出去,目光追随着沈可居,笑得直不起腰。
大好的机会他自然是没放过,掏出手机开了静音做了些坏事儿。
“沈老师,我的沈老师哟,哈哈哈,沈老师。”
“闭嘴。”沈可居出了游客中心把包拿下来,用手拿着包往博物馆走,可顾陨泽却不消停。
“要是让小妹妹看见你是这样,可怎么好啊。”顾陨泽凑近沈可居,肩膀抵了下沈可居的,后者嫌弃地躲开。
照着付沚的性格,她不可能跟方才值班那男生说那种话。可这就代表着,那人对付沚有心思。
沈可居想着想着有些烦躁。
上一次那位过来送豆奶拍照片,这一次这位算是常驻替值班。
不得不说,沈可居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危机感”。
从小到大,他遇到过劲敌,但都被他打败了。
论读书,他少年时代虽然总是逃课,但头脑聪慧,属于点拨一下一学就会的,成绩长期名列前茅。
论学识,他常与几位导师侃侃而谈,能指出导师论文中的不妥之处。
论工作,他上学期间就跟着导师成了省级考古队队员,毕业后高薪进了博物馆,学术上无论是文物与博物馆范畴还是他的专业历史学方面,他都颇有建树。
唯有感情这事,让他步履维艰。怕迈的步子太大了把她吓跑,怕步子迈小了她先离开。
正因为珍视她,才要掌握好进退,生怕走错一步。
可是今日这事,让沈可居清晰意识到:似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所谓伊人,不要在水一方,在他怀里才对。
就像……昨晚那样。
昨天把付沚送回?学校的路上,付沚睡得很安静,但常常会碰到车窗,他一直看着她,她时而皱眉。
于是……他又一次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昨天晚上,沈可居几乎彻夜难眠。
温香软玉画面萦绕眼前,触感还依稀记得,哪个男人能入睡?
耳边是付沚醉酒后喃喃的声音,也?有之前那几位老师、以前的同学们说他这辈子?怕是对任何人都动不了心了的话。
扯淡。
这不是动心了吗?
还一发而不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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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沚进了博物馆就开始带游客,一批又一批,中间一直没休息。
怕休息的空档见到沈可居,她还没有想好应该怎么面对他。
自己喜欢的人恰好喜欢自己,按理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是付沚一时半会儿还转换不过来。
难怪开始上大学来,母亲鼓励她多谈恋爱,说不谈恋爱以后会吃亏会后悔。
当时付沚还不以为然,信奉纳兰容若一句“一生一代一双人”,坚决在遇到那人之前不谈恋爱。
现在想想,确实没有经验。
吃亏不是吃在别处,而是吃了如果犹豫不决,就极有可能错过喜欢的人的亏。
她不知道沈可居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更不知道为什么。
她并非空有一副皮囊,却也不会轻易显山露水。有人在第一次见她之后就和她表白,她自然不会答应。
付沚的交友原则一直是“低质量的陪伴不如高质量的独处”,爱情于她而言并非必需品,在别人一个又一个换对象的时候,她在通过别的事物充实自己。
对方在只知道她姓甚名谁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的情况下对她表达喜欢,这不是她想要的。
比起一眼看过去的动心,她更希望的是灵魂上的碰撞。
虽说她对沈可居动心,是从声音始,可真正打动她的却是沈可居的那句话。
他说,他所言所讲并非杜撰,他是要对历史负责的。
昨晚的一字一句,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晰,包括沈可居问她、答她的每句语调,都像印刻在她脑海之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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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刻,付沚正要上校车,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手指修长而有力,带着些薄茧,手掌温热。
不用想,付沚也?知道这是沈可居的手,她才迈出一步,就退出来了。
所幸她是最后一个上车的,这会儿也只有校车司机看到她朝自己招了招手,汽车开走。
车开了老远,沈可居手还没送开,跟付沚一块站在原地,停车场这会儿已经没几辆车了。
“师兄。”付沚瞥了一眼沈可居的手。
“昨天不是挺能耐的。”
直接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摘下来握住垂在身侧,还自然而然地靠上他。
这些场面在付沚脑海里画面太过清晰,她羞得抬不起头来。而沈可居又何尝不是呢,一直都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