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霜是个好漂亮的小丫头,圆圆脸,圆圆眼,梨涡深深。徐骆夫妇朝她点头致意。
江湖门派自然有江湖规矩,有江湖规矩就自然有江湖仲裁,白云门,就是江湖衙门。都说公道自在人心,在江湖上不是。
公道自在白云门。
白云使者既然到了,那就不会是寻常的门派斗争。也是,平常的寻仇火并,也不会残忍到满门杀绝,徐正擎觉得自己脑仁开始疼。
“梁兄来的好快。”徐正擎心里疑惑,白云门远在玉龙雪山之巅,插了翅膀飞过来,也不会这么快。
“我们下山很久了,这案子,已经跟了一段时间了。”
难道不是第一次作案?徐正擎心中一凌,刚才王捕头的手下火急火燎来请,说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惨案,那个表情,一看就是心有余悸的。
据他描述,如果不是他不信鬼神,他也会觉得这场命案,真是鬼魅作祟。
这样的案子,竟不是第一次?
来不及细问,先进常府,几个人飞快掠过庭院。徐正擎做捕快十五年,这样的场景,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金刀常桧和他的家人,下人,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浑圆,眼珠里全是恐惧和不甘。
然而这死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还像活着一样。
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的游戏。
开了门要去起夜的人在立在门口,推着门。灯下的人手中还握着一卷书。守卫提着夜灯,迈着腿。所有人都保持着死前的最后姿势。
就好像有人点了一个“定”字诀,所有人在一瞬间幻化成雕像。只有僵直的身体和停止的呼吸证明,他们死了。
夜寒露重,小霜打了个冷战,年轻面庞上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对师兄梁晋说:“果真是他。”
“连三岁的小孩,都不放过。”梁晋的声音极冷,脸孔隐在门梁投射下的黑影里,看不出表情。
他对徐正擎解释:“二十天前在瑞丽县弄岛镇,出现过一模一样的灭门案。‘孔雀拳’刀龙跃一家十六口人,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跟常桧家一样,全部都夜半死亡,死状也都一样,石化成雕像一样,眉间一点红。”
徐正擎皱眉,一个傣族武师,一个龙陵名门,为什么会是同样的死法?
骆枝凑近常桧看,眉间的一粒血珠表明他们死于一种极细的兵器。拭去这滴血,可以看真,凶器应当是枚绣花针。
“能用绣花针杀人的人,功夫一定深不可测。”小霜看骆枝观察尸体,同她说。
骆枝点点头,戴上成婚的时候九月送的冰绡手套,把常桧的尸体从头捏到脚。
小霜有点讶异。她今年才满十五岁,央求许久,师傅才同意叫梁师兄带着她下山历练。然而书看得再厚,理论知识再多,看见尸首,也还是怕。
在弄岛镇孔雀山庄见到小孩尸首,欲哭,张着大嘴。
从那天到现在,夜晚噩梦不断。
想的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就算是师兄生拖死拽非要拉着她下山去,她也一定拼命抱紧师傅的大腿,死都不去。
比起从内心泛起的反胃和恐惧,她不怕丢人。反正她是小师妹。
看骆枝平静无恐的样子,心里感叹,几时才能修炼成为这样。
小声问:“骆枝姐姐你在做什么?”
骆枝脱掉手套。
“死前中了毒,全身的僵直应当是毒-药的功效。只是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毒,一瞬间侵人心肺,立时发作。而且,这样匪夷所思的症状,也是罕见。”
樊小霜接口说:“他们中的毒,应当是大药门的‘悬丝傀儡’,我在书上看到过。悬丝傀儡本身并不至人死,中毒的人虽意志清晰,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症状如同麻醉。但毒效却奇短,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可恢复如初。”
“怪不得四邻不受影响,”徐正擎点头,“但凶手在一盏茶时间内,用一枚绣花针把这么大的庭院里各个角落的人全部杀害。也是好手段。”
“悬丝傀儡早在百年前就绝迹,从没人真的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无形无迹,清风袭来’。连大药门都在三十年前灭亡,没了传人。”
一阵风吹来,小霜觉得自己的声音比骆枝的还要冰冷,拢拢衣衫,往梁晋身侧挪了一寸。
梁晋在感受到风来的一刹那,飞速掠出房间。徐正擎跟骆枝对视,真有人有这样一身叫人惊骇的轻功。
夜间风朝南吹,几个人轻飘飘飞掠到常府最北侧的阁楼。
这个小院是买来粗使的女孩子住的地方,极偏远。进了门,梁晋和徐正擎飞身上了房顶,骆枝站在地上检查,小霜最后到,一进院门,一声尖叫。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上榜。
看文的同学都知道,西比尔姑娘是个能十天半个月断更的姑娘。
但这次,自己说的日更,跪着也要更完。
榜单期间,每天晚上九点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