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一身骇人的功夫,足以在南疆武林掀起腥风血雨。
可她的目的,似乎就只是为了报仇?如同《子夜歌》所说,有人背信弃义,她忠贞不二。所以她要杀光这些人。
九月觉得,自己不是很懂这些武林中人的想法,这个案子,非常力不从心。似乎人人神通广大,有偷天换日之能。
而且又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线索,指向十年前萧家马队被劫持的案子。
九月突然觉得歉疚。安姝死之后,她逃去大理府,三年没有回家。说好的帮萧坤查案子,全然没有兑现。
也完全没有关心萧坤,梅莘月的案子可有进展。
她做的差极。
妙女叫人做了大桌菜,可人人没有胃口。
吃了饭,几个人围坐下来,商讨案情。
妙女喜爱色彩,每张藤椅上都放了五彩大花的垫子。九月坐着托着腮,望着在风里一阵一阵飘动的白纱帘出神。
“高隆,白昼将军,少年时壮志豪情,战功赫赫,四海远名扬。惜遭心腹背弃,身中江湖剧毒悬丝傀儡,后身受重伤。坠入凯亚邦湖,虽绝地逢生,随湖中暗流进入铜壁古墓。但终归不治,墓中挣扎三日而去,卒年四十五,留下白昼宝藏……”
小霜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这些字,是在存放高隆骨灰罐的石盒里发现的。蝇头小字刻在石盒底部,奇怪的是,余下的字,被人刮掉。只留下一块浅浅的痕迹。
“太平堡主陈广厦是如何发现这座古墓的?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当年始终陪在高将军左右,陪着将军跳湖,又发现古墓的人。他将高隆骨灰藏起来,设立灵堂?”徐正擎问。
“不,相反,陈广厦应当是当年的三个叛徒之一。”段玖说。九月曾把黑衣阁的事全盘相告。
“为什么?”
“曾有三个人,花重金找黑衣阁买消息,找一个女人。后来知道,那个女人去宫里做了乐师,成了琵琶国手。黑衣阁的消息卖出去之后,乐师府中造人洗劫,全家人无人生还。此事震惊朝野,皇上勒令破案。但刑捕司全力投入整整一年,都没找到凶手,当时的司主引咎辞职。”
段玖那个时候还小,已经带着刀,跟着刑捕司的若干兄弟走遍大理府大街小巷。记得当时的司主几乎无所不用其极,黑白两道都派了人马,还是未能如愿破案。
“如此说来,当年乐师灭门案,是这三家人所为?”
九月在心里想,四邻都说,这三家是顶顶好的富贵善人,接济穷人,江湖救急,是一方百姓的忠实依靠。
他们是害怕那个叫王诗的乐师说出去吧,说出他们当年对恩师所做的事,叫他们身败名裂。
她好好的过着远离战乱纷争的日子,她其实不打算,又或许没能力揭穿这些人的真面目。可他们却始终担心,这些年攒下来的侠名,也许会毁于一旦。
于是先下手为强,找到小师妹,杀死她,摧毁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
又或许,他们根本,还是在找那笔宝藏。愧疚对他们来说,好比风中吹来沙尘,覆在脸上难受,但轻轻一扑,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么杀死杀了刀、常、陈三家人的这个人呢,她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也为了宝藏?
或许都有吧。
天下尽是可怜人。
“或许是。”段玖回答。
“这样说来,这石盒里的香囊和手帕都有了解释。乐师王诗是当年高隆帐下唯一没有叛变的将士,刀、常、陈三人费劲周折找到大隐于市的她,并杀害她。”徐正擎说,此刻觉得这三人死有余辜。
“段大人如何得知,这三人曾找黑衣阁买过消息?”梁晋奇怪,黑衣阁一向神秘。
“消息来自我的线人。”段玖迟疑,九月也未跟他说明。
“可有办法叫黑衣阁的人亲自作证?”梁晋追问。
段玖摇摇头,黑衣阁的人,都是不见光的。
萧坤吃了饭就不见踪影,案情商讨完毕,九月四下去找。五散教在空旷田野里,入了夜,周围荒凉无人。九月站在院子里,只能听见风吹动树林的飒飒声,带着初秋的凉意。
夜色昏昏,终于看到人。九月放下悬起的心。
“你跑哪里去了?”话音落了,才觉有气。
“怎么了?”萧坤有些诧异地看着堵在他门口的姑娘。
“没怎么,只是,觉得哪里都不太-安全,又找不到你,不放心……”九月打量萧坤,他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来,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啊,九月没反应过来,就被萧坤揽在怀里。
“是我不对,没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让你跟我同去。”萧坤终于把疲倦和劳累释放,面庞上是深深的忧伤,抱住怀里的姑娘,不让她看见。
“你不想让我去,是因为那里危险。古墓里太多未知的事,我去了你反倒要分心,还不如自己去。”九月心跳极快,把脸埋在萧坤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