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拉的短刀很锋利,额头上的羊角随着赛门干净利落的动作彻底被剔除。
被赛门抱住的身体一直在颤抖,细密的亲吻不断的落在她的脖颈和面颊上,带着安抚的手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最后那声啪地一声,克拉拉知道跟着她多年的角已经随着玫瑰的色翅膀飞走了,但是她一点都不难过,疼也还好,可以忍受,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周五的婚礼,这真的是太值得了。
克拉拉只是希望自己看起来不要太糟糕,毕竟在白色头纱下的脸蛋还是需要有几分迷人的不是吗,尽管她现在看来和迷人丝毫不沾边。
说起来为什么要把好端端的角给割掉,这有关于厄运一说。克拉拉不想把厄运带给神父,所以在婚礼前,她必须选择这样做。有人会说,恶魔还怕厄运吗?
是的,她不怕,但是她爱恋的神父会因为她厄运缠身。
可能整个黑暗森林会进行祷告的生物就只有克拉拉,也许是那个时候克拉拉已经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热恋,打着祷告的名义,一次次去会面她的心上人。
赛门总是很忙,这样的忙碌是古怪的,毕竟教堂里没有任何事物,别说恶魔了,连个地精都没有。
克拉拉看着赛门不断修缮着圣像,与其说是修,不如说是彻底重塑,原本的圣像是上帝,但赛门却将上帝替换成了弗里维亚帝国圣殿中的三位权杖大主教,还有圣子。
不得不说赛门的雕刻出乎意料的精湛,和矮人的在武器上锻刻不分上下。
从圣象到教堂的壁画,琉璃窗,甚至粉刷,赛门一个人全部完成了。
克拉拉祷告的时候,大多数时候是对着那正修了一半的圣像,她也不知道自己祈祷的对象到底是上帝,还是那三位大主教,亦或者是圣子。
总而言之,克拉拉的祷告,是真的是字面意义上的祷告,只有最后那一句可能才是她的真情流露:“神啊,宽恕我吧。”没有信仰总是能格外轻松的说出这句话。
克拉拉注意到,有一本书掉落在教堂祷告的排椅上。是一本很厚的书,克拉拉心想,应该是属于神父的书,红色烫金的封皮,上面的文字是天界语。
可能是有一半的天使的血脉,能让克拉拉轻易的识别出书上的语种。“天神的十诫”这是这本书的书名。
第十诫:…恶魔的双角,遗传的厄运。
这本很厚的书被克拉拉放回原位,后来神父温柔的问克拉拉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这一句训诫让她心里充满了不满和恐惧。
克拉拉对神父的爱恋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她觉得这更像一种与生俱来的感情,更准确地说是本能。本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一切本该就是和神父一体的,就算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抛弃自己的双角。
克拉拉决定开始行动前,已经找到一个绝佳的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场所,并且把隐秘的商店暂时交给萨福打理,毕竟她是女夜魔里最出挑的,她也知道客人的一切稀奇古怪的需求。
绝佳的地点连神父都不可能找到,那是距离教堂和家都很远的一个马厩。
马厩是都是羊角魔,主人是跳跳魔,也是克拉拉商店的簇拥者之一,因此收到克拉拉的请求时,非常贴心的为她准备了马厩的小阁楼。
小阁楼里明亮干净,还有一股清爽的麦草的气味,跳跳魔是很好的驯手,楼下的羊角魔都很安静。正是这份安静,让克拉拉不安害怕的内心稍微平静下来。
第一刀削断左角尖时,克拉拉恍惚中仿佛看到小时候死在她身边的那只灰色的猫又回来了。
跳跳魔准备的止痛剂的副作用之一就是幻觉,等克拉拉清醒一些才意识到她根本没有养过灰猫,小时候只有她和萨福。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浑身湿透了,上次被那些跳艳舞的女夜魔扔进红海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么湿。
克拉拉的两个羊角尖没了,剩下的部分依旧很长,坚固无比,谁让她是个生命力旺盛,无比健康的夜魔呢。看来接下来要和跳跳魔奇拉里多预定几次这个小阁楼,或许放套工具在这里会更方便。
楼下的跳跳魔正在叫她,此时的克拉拉被麻醉的药剂弄的头脑发昏,看着手心里捧着的羊角尖,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更别提能听清楚楼下那气急败坏的呼叫。
阁楼上锁的门被轻易推开的时候,门口站着的人没有动,克拉拉也没有回头,她陷入微醺,神经迟缓的令人惊叹。
直到百叶窗被风拂开,还渗透着黑醋栗的香味儿,那一刻,克拉拉灵敏的嗅觉跟冰块一样被塞进大脑,瞬间无比清醒,静止的犹如被恶鹰盯上的咕咕鸟。
克拉拉看见了神父站在门口,他并没有进来,站在门槛那条疯狂杂乱的横线外。阳光只照耀了他温柔的半张脸,另外半张沉入阴影里。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住了克拉拉,眼里满是她读不懂的神情,让她心生惧怕,捏紧了手心里的废角。
神父的眼神里没有惊讶,气愤,也没有嫌恶,担忧,那不是她能够鼓起勇气准备好面对的任何一种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