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刻隆河边有块岩石,站在上面,能眺望到河流汇入红海的痕迹,也能清晰的看见红海的对岸,是那座非常遥远的,常年不熄的火山。
火山最深处的甬道,是地狱的入口。
怀表上蒙上有一道裂缝,薄片玻璃下的指针和分针依然按部就班的滑向正确的时间。
克拉拉看着她的怀表,高高的举起来,比向远方的通往地狱的火山口,从地狱凝望天堂,可以不被摧毁吗?
这个问题,克拉拉想不明白,就如同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给予她身体里另一半天使血脉的人会留给她这枚有裂缝的老式怀表。
萨福的小花园里有个桦树做的小木棚,她在那里养了几只红眼乌鸦和一只灰色沼狐。
但自从那颗蛋被迎进了家门后,这几只坏东西就轮到小夜魔来照顾了。
也许那颗蛋能给克拉拉孵出个长着四只蹄的弟弟妹妹,纯血的。萨福太紧张那颗蛋了,那样慌张无所适从的样子,让家里的氛围变得莫名消沉。
眺望那座永远都不会喷发的火山,是克拉拉最近经常干的事儿,红海上的活火山,深处的地狱,这一切散发着强烈的生命的律动。
即使站在对岸,在它们身上可以嗅到硫磺,血液,黑弥撒,以及放逐堕落的气息。
盛大的落日毫不犹豫的跳进红海,带走了最后一丝光线。怀表上的时间走向了夜晚八点十五分,距离黑妖精剧院舞台表演开始,还差四十五分钟。
这个时间足够克拉拉从红海边赶回多盖莱的恶魔城。
响亮的口哨和风一起飞去了远方,直到火山口猛的飞出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头成年的火龙亚种,遮天蔽日的双翅抖落身上的火焰,迅速的朝岩石上的小夜魔飞来。
它叫尼禄,来自地狱第七层。
花了一百枚金拉玛,仅仅三十天,克拉拉让它低下高傲的头颅。
在火龙宽阔的脊背上,克拉拉俯瞰着在夜色中的多盖莱,汹涌的大海拍打着礁石,顺着纵横交错的河流能望到散发着迷离诱人光泽的恶魔城。
再往北边,是迤逦起伏的平原,星罗棋布的点缀着红黑的团装物,那是恶魔们的居所,在多盖莱,出现红黑的屋顶,表明离恶魔城更近。
黑妖精莱特的剧院,今晚的剧目是“一个哭泣的姑娘”,主角是克拉拉和小变形怪奥尔,还有一位英俊挺拔的狼人贝茨,以及脸蛋儿非常美丽的年轻的女夜魔辛西娅。
这真是个可爱又可怜的故事,恶魔总喜欢编写和人类相关的剧本,好像总是会被他们的爱情所打动,爱情,呵,爱情。
舞台后面有两扇双排开的门,连接着通往莱特屋子里的客厅,上面还带着门帘。克拉拉灵巧的潜行进门内,成功地来到客厅。
“克拉拉小姐,啊,您来了,要喝点什么吗,我们还有一会儿呢。”
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一只腼腆无所适从的狼人。
“一杯热巧克力,谢谢,你不需要再看看剧本吗?”
贝茨正处于换毛季,不过隐匿在骑士盔甲里倒是不会把掉落的毛漏到舞台的地板上。
“那些台词已经和我成为一体,这样的感觉真奇妙。”
“叫我克拉拉吧,多谢你的热巧克力,红海有开始变冷了,那座只能当摆设的火山没有半点用处。”
或许是克拉拉拿着纸巾用力吸鼻涕的模样有些好笑,腼腆害羞的狼人也难得的露出轻松的笑意。
“你进来的时候还好吧?大家现在都很想和你认识呢。”
“我从舞台阴暗处跑进来的,幕布是关着的,谁也看不见我。不过…这真是太令人苦恼了。”
克拉拉的隐秘的商店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火遍了整个黑暗森里,无论是侏儒,羊角魔,美人鱼,吸血鬼,巨魔,食尸鬼,几乎是整个多盖莱的恶魔物种都想进入它的商店,买到自己缺失的渴望。
恶魔骷髅海默最想和心爱的姑娘在食人魔鸟的书屋里来个激/情的夜晚。
但他是骷髅,于是他从克拉拉的商店里买走了一个能连接他与对方身体的,绝妙的永恒的物品。
吃过克拉拉的马戏票的旧邮筒的主人,那只脾气古怪只爱看水晶球的老人鱼,从她的商店里带回了他心爱的,曾经在战场上死去的妻子。
以及面前这位帅气十足又腼腆的狼人,谁能想象到他原来是个干巴巴浑身长藓的被放逐的沼泽狼呢。此刻他站在舞台上,成为最耀眼的主角,牵动着无数的雌性恶魔的内心。
但在意料之外的是,克拉拉只挣了一百个个金拉玛,萨福一百块,神父的五十块。而在这之后所有来商店光顾的人支付的价格都维持在五十个铜拉玛以下。
灼灼的目光看的克拉拉有些不自然,“贝茨,很抱歉,我目前还没有在你身上看到锁孔,也许再过几天会出现,那时候随时欢迎光临。”
“奥…啊,好的。”目光中热切的火焰熄灭,但很快这只重生后的狼已经学会很快的控制情绪,礼貌的和克拉拉维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再打扰到对方。
克拉拉最大的兴趣就是戏剧和挣钱,但现在这两者在莱特的剧院里得到了很好的平衡,一场戏,一个银拉玛。
虽然是个主角中的配角,但总比在舞台背景里当个海草要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