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尖叫深渊里的小夜魔消失了。
无数的妖灵在克拉拉小时候它们又纷纷出现,窸窸窣窣地古语此起彼伏的充斥在黑暗里。
“无回城…”
“我们的…我们的…伟大…”
“她会吵醒那…”
“真可怜啊…”
在甜腻的熏香带着血腥的气味中,在红色的烟雾跟金色的月光中,它们和无数的尘埃交融在一起,轻飘飘地浮动在小夜魔的睁大的眼前。
她的眼波纹丝不动,凝滞般呆板的姿势靠墙倒着,拱顶上有水珠滴下来,溅到她鼻尖上,柔软的舌头轻舔滚落的水珠。
回神的过程是缓慢的,克拉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而且这是哪里…
像魔神宫殿和教宗圣殿诡异古怪的混合体…
眼珠在干涩的眼眶里迟缓的转动,她感觉到地毯的柔软,她看到四周粗大的圆柱支撑着无数奢靡的拱顶,拱顶上贴着神意的瓷砖,镶嵌着红玛瑙和绿松石,像亚拉坦和阿梅利亚王国教堂风格的杂糅。
一大块圣幕旁就是祭台,祭台上上放着一顶三重冠,它被放在圣水里,在一朵莲花的花蕊里。
无数的魔神和天神的雕塑环绕着,在它们中间矗立着一个宝座,它像极了主祭台,又像是王座。
宝座背对着克拉拉,镶嵌在宝座背面的宝石透着的光焰,有个人,坐在上面。
银色的长发蜿蜒的像溪流一样流到克拉拉的脚边,隔着很远的距离,只能看见那个人露在宝座外能令人奇特迷醉的衣角。
克拉拉捧起眼前的银色,若隐若现的但又分外熟悉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是蓟花的香气…
就像被香气蛊惑了,克拉拉感觉到香味变成了无数的小虫钻进身体,它们在隐秘的地方啃噬着,形成难以抑制的空无。
一种熟悉的,温柔得可怕的虚弱从她的脑子流向四肢。
直觉告诉克拉拉不应该靠近宝座,不应该靠近宝座上的人。
而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银色长发就像有了生命一样,不知不觉的缠绕上克拉拉的脚踝,裸/露的肌肤,纤细的脖颈…
就像情人的抚摸,这些东西想贯穿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克拉拉拿出银质的短刀,不断的隔断它们,甚至被它们逼得不得不朝宝座走去。
她一边对付着这些银色几乎透明的头发,一边用余光轻瞥着宝座上的人。
但是从一开始,那个人就一动不动,越靠近,越能看清楚对方的一副肩膀,一截膝盖,以及食指上佩戴的宝石权戒。
脚下不小心踩翻了什么东西,一时间宫殿里的烛火被齐齐点亮,也是在这个瞬间,克拉拉看清楚那个人的侧脸…
那绝对是一张令人魂牵梦萦的侧脸,没有窥探到全貌,但足以蛊惑万千。
他额前的银发飘浮在胸前衣袍的宝石之心上,面上覆盖着魔神面具,右手执十字权杖。
距离宝座后背最近的距离,克拉拉无论如何都不肯往前再走了,直觉拉响警铃,她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没有门。
一声小物掉落的声音拉回了克拉拉的视线。她看见那枚戴在他手上的权戒掉在了深红的天鹅绒地毯上,撞到了祭台。
克拉拉心里紧了一下,踌躇再三,弯腰把那枚沉甸甸的权戒捡起来。
她攥着权戒轻轻的搁在祭台上,但动作停顿了几秒,又把戒指拿回来,转身走向了宝座。
克拉拉低着头,站在宝座的侧面,那个人的左手被她托起,权戒被戴回他的食指。
但克拉拉没有放开对方的手,反而松松的握着,凝视着什么,陷入了沉思。
但很快,她又把食指上的权戒剥下来,推进了无名指。
惊变就在这时候发生,权戒被卡进无名指的时候,宝座上的人身体一寸寸消失,整座宫殿剧烈的震颤,也许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克拉拉意识到变化的时候,宫殿里所有的装潢都在碎裂,直到她看见无比巨大的龙首从地下昂起。
深红的从来都不是地毯,从一开始就是这头龙赤红的龙鳞。
四周滚烫的熔岩腐蚀着一切,熔岩中的巨龙缓缓转头,与她四目相接。
硕大的龙爪抵住她的心口缓缓张开,克拉拉看见,龙爪里有个东西。
是那朵花,那朵鞘翅般耀眼夺目绚丽无比,被她点燃扔进深渊里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