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拉合上《亲热天堂II》,突然萌生奇妙而又吻合的错觉,这头蠢龙看?书的样子倒是一板一眼,看?上去极其的眼熟,就好像是谁在身上看?到过,看?书的神?态和姿势都非常的相似…到底是谁呢?
尼禄缠着克拉拉的脖子,红雾渐渐包裹住他们,尼禄的魔力能轻易地带克拉拉穿过萨福施展的屏障。
克拉拉刚想出门,尼禄就反向缠住她脆弱的脖子往她的卧室飞,一路半拖半拽,挣的克拉拉面色潮红,眼里?气的快要喷火。
“又在抽什么疯?再这么粗鲁,你找别人带你去吧!”
尼禄直接忽略这些嘟囔,一大一小回到卧室,火龙直接从克拉拉脖子上跳下来,咬开雕刻着葡萄和桃金娘的衣柜把手,小小的一只撅着屁/股麻利的钻进?衣服堆儿?里?。
克拉拉冲着壁炉上有茛苕纹样花边的镜子上来回照着,搓搓脸,摸摸自己刚才被蠢龙勒住的脖子,一点红痕也没?有,光洁白皙,比鸡蛋白还嫩,比鸡蛋还脆弱,尼禄个蠢东西,动不动就拿它的身体或着尾巴卷她。
脸色有些苍白,唇瓣残留一丁点淡粉,眼神?却很明亮,但很快又变得凶神?恶煞,因为这头红龙从竟然从衣柜里?拖出一件灰色的鹅绒厚斗篷,它扑腾着有劲的翅膀,直接从头哗啦一下盖上克拉拉脑袋。
这还没?完,它又灵活的窜上银质烛台,从桃金娘花瓣雕刻处的第一层柜子里?叼出棕色皮手套,尾巴强硬的固定住住克拉拉的手腕,连爪带嘴齐上阵的给她戴上。
好一通折腾,克拉拉苍白的脸上也被尼禄扑腾出轻微血色。
在尼禄注视下克拉拉别扭着对着镜子系好兜风领口带子,又不自然的把皮手套往上提提,壁炉嘶嘶直响。
尼禄喉咙里?咕噜一声,克拉拉顺手轻轻在它脑袋上拍一巴掌,又气又别扭,蹬蹬蹬踩着楼梯冲到门口。
蠢东西已经?圈在她脖子上,一点重量也没?有,但是非常暖和,这可能是克拉拉花了?一百金拉玛换回来火龙唯一的一点好处了?,行走的壁炉,世界上最?昂贵的壁炉,连弗利维亞帝国的国王御用的黄金钻石壁炉都没?她奢侈,毕竟她的壁炉还有自动飞行和喷火的功能。
不过尼禄也不是每分每秒都会呆在克拉拉身上,它就像个幽灵,一会儿?出现,又一会儿?消失,但中间间隔时?间非常短。
克拉拉从没?问?过尼禄消失的时?候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她猜想尼禄可能是在她身上睡的不舒服,换一个地方睡觉,醒了?自己又跑回来,只不过每次尼禄又悄无声息不分场合出现的时?候,总会吓到克拉拉。
那是一个晚上,在多盖莱提洛岛附近的温泉,萨福和其他的女夜魔在另一处池子,克拉拉独自一人泡在在温度略高的角落,四周围绕着会发光的金叶杨丛。
原本尼禄回来的时?间应该是在她泡完温泉后?,就在她闭着眼惬意的享受着水流晃荡着身体的时?候,就感觉到像是苜蓿叶从腿/芯一直轻轻的刮到脖颈上,一开始,克拉拉以为温泉里?有什么水草。
感觉越来越强烈,克拉拉睁开眼睛,才发现尼禄缠在它光/裸的腰上,舌头一下一下舔/舐着因为高温而从克拉拉额头渗出的汗液。
克拉拉直接对尼禄施咒,那是一个能把任何有重量的东西变得像羽毛一样轻,然后?随着大风能吹到天涯海角的尽头的魔咒。于?是,尼禄就这样被轻飘飘地吹走了?,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无比浑身泥泞且狼狈的,充满怨念出现在她枕头边。
从此之后?,尼禄学?乖了?,每次再出现,都会在她耳边支棱着哼哼两声,再挂在脖子上睡觉。
“恶魔人鱼一向很讨厌人类和龙,尤其是那个古怪的老头,他是极端的异类,即使他妻子回来,也没?办法消除他的憎恨。”
“所以,你一会儿?看?我手势,到时?候你再消失,等我和老人鱼谈妥了?,你再跟我去找人鱼镜。”
尼禄蹭到克拉拉耳朵边,小牙轻轻咬咬她肉圆的耳垂,催促着克拉拉讲的再清楚一些。
“好吧,你先松开嘴,我可不想讲着讲着,把你扔到橡树上的松鼠窝里?去。”
这是一个不长也不短,但是十分令人唏嘘的故事…
老人鱼波利瓦哈曼的妻子黛内芙曾经?是恶魔城里?守护万魔殿的吸血女妖,她比圣殿里?的女祭司还美丽善/良,代表恶魔城参加人类圣殿的神?圣之火的祭祀大典。
恶魔们不想和人类,上九天的神?明,大天使有任何冲突,他们只想快快乐乐平静的呆在多盖莱,至少恶魔城里?的恶魔们是这么想的。
黛内芙去参加神?圣之火祭司也是为了?向圣殿传达恶魔城与世无争的立场。
但当时?圣殿正?在和地狱的黄金城和白霜之城发动战争,具体什么原因并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利益上的矛盾,但这些矛盾看?起来已经?积怨已久。
在这个节骨眼上,黛内芙还是扛住压力代表恶魔城友好地态度离开了?多盖莱,当然去之前波利瓦哈曼试图阻止过黛内芙,但你我都知?道,她最?终还是出现在了?圣殿。
龙是强大的魔法生物,光靠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驾驭龙,圣殿里?的龙全靠大主教们和祭司用神?圣的白魔法控制着。
刚好就在祭祀大典那天,十多条黑尾龙失控了?,杀害了?许多圣殿和恶魔城的使者,但那时?候黛内芙还很安全,甚至一度和圣殿祭司连手,源源不断的输出魔力试图让狂化的龙安静下来。
如果在一个场合,当发现自己的队伍里?牺牲人数远远大于?对方人数,甚至对方的人数几乎没?有折损的时?候,那这个时?候一定要小心了?。
讲到这,寒风凛冽,克拉拉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尼禄钻进?她的怀里?,尽职尽责的发挥着它壁炉的功效,支棱着小耳朵认真?听着克拉拉接下来的叙述。
恶魔城参加祭祀的恶魔们几乎都死了?,黛内芙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等她耗尽了?一大半魔力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但更?可怕的是,有一个女祭司用白魔法贯穿了?黛内芙的心脏和大脑。
吸血女妖的身躯蕴含着可遗传的魔力,并且不会与白魔法产生排斥效应。
祭司们把黛内芙的身体分食给了?他们驯养的龙,被分食的身体自然也还包括那些已经?死去的恶魔城使者。
刚刚说龙是魔法的生物,但人类的白魔法是有尽头的,为了?驯龙,黛内芙和她的使团们在人类的地盘上全军覆没?。
克拉拉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干涩,她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声,拿手套擦了?一把脸。
盘绕在脖子上的小龙伸出舌头不停地舔着她冰凉的脸颊,喉咙里?唧咕唧咕的声音,小嘴巴在克拉拉冻红的鼻尖上碰碰。
“所以你拜托我去找人鱼之镜,我现在也不知?道带你去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波利瓦哈曼那个怪老头看?见你,估计得拿起他那破木头法杖揍/死我。”
克拉拉的戳戳尼禄的硌手的小脑袋,无奈地叹气。
恶魔人鱼的鳞片能预知?过去和未来,存活了?上百年甚至更?老的人鱼,他们掉落的鳞片有着无与伦比独特的魔力,人鱼之镜是用他们这些先者人鱼数百万千万片鳞片作为材料,请求上古矮人族打造出两面镜子:虚妄之镜和虔诚之镜。
而波利瓦哈曼这条比海龟还长寿的老人鱼,是恶魔之城唯一知?道人鱼之镜所在位置的人,或许现在还多了?一个黛内芙。
起初尼禄请求克拉拉帮它找到这两面镜子,克拉拉几乎当时?就答应,但承诺刚要脱口,就被一种诡异而又古怪的心情占据,那是直觉本能在抗拒着人鱼之镜。
于?是克拉拉犹豫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除此之外?,她也考虑到老人鱼对于?龙的憎恨,于?是她拒绝了?尼禄的请求。之后?她也旁敲侧击地想问?尼禄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人鱼之镜,但都被它含糊的糊弄。
而如今她肩上扛着火龙,耐心的絮絮叨叨,朝那只旧邮筒所在的老人鱼房子走去。
“东郊教堂—波利瓦哈曼和黛内芙哈曼”
薄薄泛黄的木片写?着留言,挂在旧邮筒旁大门的生锈的锁上。
“他们是去找神?父麻烦了??!”
神?父是人类,该死的,她怎么忘了?,波利瓦那个轴老头怎么会放过人类,更?何况,他还是来自于?圣殿!
波利瓦哈曼和黛内芙一定会杀了?神?父,一定会,说不定她赶到的时?候…
克拉拉心头一阵抽搐,还没?来得及管尼禄眼里?耐人寻味的神?色,食指拇指捏在小火龙腋下,“快点变大,带我过去!”
尼禄都快被她晃晕了?,火光一闪,克拉拉瞪大双眼,双指间夹着的火龙消失的无影无踪。
气的她直接一拳把大门木牌子捶成两半,可怜的牌子就跟碎雪似得一片一片的簌簌掉在地上。
“要你有什么用,不是吃就是睡觉,关键时?候就玩儿?消失!”
“冬日盛宴结束后?,就得着被我卖掉吧!”
克拉拉估计了?下距离,转身就往教堂跑,但没?跑出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脸色臭的要命,她站在波利瓦哈曼那碎掉的木牌前面,把牌子用法印拍了?两下,完好如初挂回去,“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伤口没?恢复跑着难受极了?,直到她看?见前面驶过来一辆羊角魔马车,上面印着大大的黑妖精剧院的标志,是一个女夜魔性/感透/明的短裙下撅/起臀/部的…那个…也可以当作是果子树上的蜜桃。
总之,蜜桃马车缓慢的驶过来,克拉拉直接利索跳上车,跟坐在里?面的老伙计黑妖精莱特打了?个亲热的招呼,还礼节性的左右贴了?贴他深深皱纹的脸。
莱特嘴巴张得快要塞下鸵鸟蛋,他看?着克拉拉惊奇地就跟见了?鬼一样,手指着她抖啊抖的,嗓子里?呼呼呼嘶嘶着气儿?,眼眶泛红,就像埋在销金窟美人们甜腻的肌肤里?溺毙了?似的…
克拉拉快速的对莱特说了?声抱歉,就直接把他扔出马车,调转车头,直奔东郊教堂。
“抱歉莱特,冬天的剧目免费给你演一场,但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克拉拉心里?是这么想的,而黑妖精莱特被卷起的尘土埋的一脑袋灰,趴在路边的草垛里?。
羊角魔的速度比不上龙,但比巨石蜥蜴更?快,马车承受不住它的速度,木轮从开裂到坍塌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克拉拉直接骑在它的身上,抱紧它布满黑毛的脖子,把手轻轻贴在它双角上,莹润的光晕渐渐展开。
在恶魔里?有角的生物里?,角和角之间通过触碰可以第一时?间感知?到对方的心绪。
就比如现在,羊角魔被克拉拉心急火燎的情绪所感染,撒开四肢蹄子朝教堂狂奔。
克拉拉也尝试过用自己的角顶顶尼禄的龙角。
第一次提出,尼禄神?色极其不自然的拒绝了?,尾巴尖甩的老高,本来就是红龙,好像问?了?之后?变得更?红了?。
再到睡觉的时?候,克拉拉偷袭,趁尼禄打呼噜的时?候,埋着脑袋去碰它的角,就差一个指尖的距离,尼禄就睁开了?它溜圆的小眼睛,紧接着尼禄就开始尖叫,像个姑娘那样尖叫。
一只龙,对着它的主人尖叫,像个纯情的姑娘那样,后?悔一瞬间像洪水席卷了?克拉拉脆弱的半颗心脏。
她简直觉得自己太仁慈了?,她后?悔为什么还没?把这只不着调的龙丢萨福煎药的大铁锅里?炖了?,后?悔为什么没?有直接将它绑起来,直接强碰!
克拉拉简直不懂为什么尼禄对于?碰角这件事儿?如此大惊小怪…
飘远的思绪又被剧烈的震颤拉回来,克拉拉的伤口再这样高速奔跑的强度下,伤口应该又裂开,虽然不知?道损伤到什么程度,但她舌尖尝到了?血腥味,很快滚落的血就甩了?羊角魔一脖子。
血液是最?好的兴/奋/剂,对于?羊角魔,夜魔,甚至是龙。
但血液对其他有角的生物只会产生常规的兴奋,但对于?龙…
龙不仅仅会产生理智上的失控,它还会引发龙最?深的欲望和生理/冲动。
羊角魔奔跑快要飞起来,如果它有翅膀的话,克拉拉知?道这一跑除非到达目的地,否则它是不可能停下来。
她一只手拼命的勒紧羊角魔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鼻子,然而刺目的鲜红渗透皮革手套,落进?羊角魔黑毛里?。
克拉拉用锁链叫了?几声尼禄,但诡异的是这只龙半点反应都没?有,锁链的状态告诉克拉拉尼禄现在很安全,但关键时?候这头蠢毙的龙根本无视克拉拉的呼喊。
眼前的光影时?不时?的发黑,为了?更?快到达,羊角魔抄近道,选了?最?难走的条,奔过荆棘丛,木杨林,沼泽地,尖利的枝叶不断划破克拉拉的斗篷。
如果有谁跟在他们的后?面,就会看?见斗篷里?鹅毛被枝杈勾的一路翻飞着,比飞雪更?漂亮,上面带着星星点点的红,就像是晶莹五瓣雪花上绽放的红蕊。
羊角魔站在教堂正?门口,喘着粗气喷着浓雾,浑身的汗水积攒成水洼滩在冰面。
克拉拉直接从它身上狼狈地滚下来,她呈大字仰躺在冰雪覆盖的草地上,抓了?一把带枯草跟雪,在手心里?握了?一会儿?,又往脸上擦。
她脑子里?神?游着,眯着眼天际又像月亮,又像星辰但却隐藏在白昼里?的太阳,明晃晃的一轮,像极了?十字权杖上的光芒。
羊角魔离开后?,四周陷入寂静,教堂的大门敞开着,生锈的铰链,黄铜门换覆盖上厚厚一层雪,似乎很长时?间没?人打扫,那神?父去哪儿?了??
克拉拉浑身又痛又冷,斗篷烂的不成样子,上面还沾着血,克拉拉把它扔在教堂门口。
教堂里?没?有人,只有刺眼的白光透过彩色窗棂散在陈旧泛黄的木排椅上,祷告台后?面十字架的神?像依旧倒立,但从锃亮的光泽来看?,应该是被好好擦试过。
“赛门——”
“你在吗?”
克拉拉喊了?一声,回应她的只有在阳光下不断翻飞晶亮又沉默的灰尘。
一共四扇门,左右两边各两扇,克拉拉挨个推开,从会客室,再到神?父的整洁卧室,空无一人。
神?像后?有个小门,直通荒废的小花园。
克拉拉在花园里?环顾四周,甚至冲到破马厩的房子里?查看?,不仅是神?父,连波利瓦哈曼他们的影子都没?找到。
不好的预感比寒冷更?刺骨,她忍/不住站在小花园里?又喊了?好几声,越喊越是冷颤。
她甚至在心口拉动锁链,刺痛感也会传递给尼禄,该死的它就是没?反应!
小花园不远处有一方半弧形水域,克拉拉隐约看?见湖面上飘荡着什么东西在反光。
等她站在赤杨丛边上看?清楚的时?候,手指一下抓陷进?粗糙坚硬的树皮,留下几道极深纹路。
半结冰的湖面上飘着银色的…像头发的东西,神?父…
克拉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似乎不是第一次出现,熟悉又危险,在这样浓烈的情绪下,克拉拉觉得都快要失去自己。
她跳进?湖水里?的时?候,惊起几只在这里?居家的苍鹭,它们纷纷飞到岸上,好奇的注视着此时?正?在湖水里?扑腾的,近乎行为失控的夜魔。
银色的是头发,但不是神?父的,克拉拉挪开放在鼻底下轻嗅的头发,爬回岸上。
这是女人鱼的头发,换皮的时?候,女人鱼蜕下来的头发。
苍鹭又飞回水域中,脑袋齐刷刷的看?着刚才的入侵者,因为寒冷她抖得比筛子还剧烈,佝偻着,剧烈咳嗽,眼底却冒着不明的光,精神?又古怪。
克拉拉摸着额头神?父留下的法印,一切正?常,如果神?父死了?,法印就自动解开,唯一没?有的可能,就是他会死。
再次路过马厩的时?候,克拉拉耳朵微动,她听到了?细微的女人的尖叫,第一声,第二声,很痛苦…
她跟着声音走进?马厩,拨开积厚的枯枝败叶,通往地窖上锁的木板横在隐蔽的地方。
贴着木板,尖叫的声音,越发明显。
带着法印的手轻易拧断地窖的锁,顺着□□往下爬。
阴暗充斥着恶心气味的甬道,无数条交织在一起,像女郎蜘蛛的巢穴,封闭的空间回荡着凄厉的尖叫,压抑的低鸣,难以分辨从哪个方向传来。
克拉拉闭上眼,缓缓的用法印按在太阳穴两边,再次睁开的时?候,她看?间一圈圈白色的声波,丛最?右边的甬道不断发散。
扶着滑腻潮湿的墙体,均匀的呼吸减轻身体疼痛,继续朝甬道的尽头走。
直到她看?见波利瓦哈曼坐在一副石棺旁,紧紧握着一只骷髅的手,眼眶里?充满泪水,躺在棺材里?的人,是她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