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惟这才敢松口,“婶儿你放心吧,我不会不管他的,不论我俩以后处成啥关系,我都愿意看顾他一辈子。”
这话里有太多的不确定,可人这一辈子又哪有个百分百的事,小麦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是最大的承诺,常素娥相信她的为人,心里也跟着踏实不少,只要俩孩子能呆一块儿,机会就一直都在!
她火急火燎的来,嘴唇都急得起了干皮,一看就是从睁眼到现在滴水未进,陈翠莲特地多做了早饭留她吃,她这儿也是才知道贺耀东一夜没回来,昨天闺女忙进忙出的,她一直以为是在忙县城那俩门脸的事。
不知道为啥,听到闺女说起两人闹矛盾的时候,陈翠莲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位庄同志,前阵子她娘上家里作妖的时候他还专门来过一趟,闺女一看到他就哭了,那关系明显不太对劲,她这心里也愁得慌,只是当着亲家母的面她也不知道说啥好,安慰了几句后,吃过饭也跟着出去找人去了。
从公社到县城,又从县城到公社,顶着个大太阳来来回回,身上的衣裳干了湿湿了干,快把人给折腾疯!
一个人不消停,两大家子人跟着遭罪,帮着一块儿找的徐柱子实在看不下去,这才给季惟透了口风,“小麦,我听说豁子家这几天好像聚了不少人在赌钱……”
季惟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怪不得顺子他们仨今天都推说家里有事,来了没一会儿就回去了,肯定也是跑那地方野去了!
豁子可是公社里出了名的地痞二流子,正经的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听说她来之前,贺耀东经常领着三傻跟这伙人混在一起,多的时候光赌钱一个月就能输好几百,还不算吃的喝的,干仗更是家常便饭,瞅谁不顺眼就得去把人收拾一顿,贺家两口子以前没少为他这帮狐朋狗友操心,如果让他们知道贺耀东又开始自甘堕落,那不得把人活活气死!
“你把地址告诉我就成,我自己过去,我娘她们那边你就说我已经把人找到了,让她们都回家歇会儿吧。”徐柱子本来人缘就不咋地,平时也从来不跟这些人走动,还是不给他惹麻烦的好。
徐柱子是打心眼里怵季惟,但那地方毕竟是个男人窝,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那地儿挺乱的……”
“没事,我吃不了亏。”季惟随手在路边折了一截小腿长拇指粗的榆树枝,用力掰了掰。
谁要是敢让她吃亏,她就让他吃苦!
豁子的家就在公社街道附近,很容易就能找到。
又破又旧的半拉院儿隐约还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吆喝声,像是在推牌九。
季惟推了推院门没锁,攥着树枝就进去了。
屋里没有灯,只敞着一扇糊了报纸的窗,大白天的光线都显得相当昏暗,人倒是挤了不少,附近几个大队好吃懒做的那帮怕是都在这儿,拼的两张八仙桌旁围得满满当当,一个个嗓门又大,嘬着各种价格低廉的卷烟,俨然一个小型地下赌场,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