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家具虽然都已经搬空,但因为有阵子没人居住,里头还是落了不少灰,这地又是水泥的,随便一走动都能带起不少尘埃,连窗玻璃上都是灰蒙蒙的一层。
季惟把老婆子给的水龙头阀门拍到庄呈昀手上,又给他递了面盆,使唤他去水房接盆水回来。
这种老式的筒子楼,像生活用水、厕所什么的看着是位于公共区域,其实都是各家用各家的,水龙头每家一个,配的是活动的阀门,用的时候插上不用的时候拔走,谁也别想占谁便宜,厕所也是一家一个小隔间,卫生自理。
一层楼配一个大水房和两个大卫生间,至于洗澡嘛,出门左拐不到五十米就有个大澡堂子,不过很多人为了省钱都会打盆热水在自家的厕所小隔间里解决。
大冬天的水冻骨头,庄呈昀去打水季惟也没闲着,赶紧给画了一个煤球炉,又往阳台上堆了不少蜂窝煤,现成的铝水壶装了满满一壶热水,一坐上烧得通红的煤球炉,顿时发出了咕咕咕的沸腾声,白雾缭绕的,原本冷冰冰的屋里看着也温暖了不少。
考虑到要搞大扫除她又陆续画了扫帚、畚斗和拖把等物。
庄呈昀迟迟未归。
季惟都开始后悔叫他去打水了,实在是高估了他的行动能力,刚才就应该直接画上一盆的。
她打开门出去,“大匀,季大匀!打个水你上护城河去了是吧!”
嗓门又亮又泼,十足的村妇模样。
庄呈昀听声从水房跑出来,手里捏着那小小的水龙头阀门“这玩意儿到底怎么弄,我捣鼓半天了,安上它也不出水。”
“你就不能去水表那把大阀门打开吗!”季惟本来真想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自己家不就有水表和大阀门?
但是转念一想,就庄呈昀这双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他可能连家里的水表在哪儿都不知道,撇撇嘴嫌弃的接过去,“你回屋吧,我来打水。”
“那可不行,水那么沉,你哪端得动,再说你还怀着孩子呢。”庄呈昀像个小尾巴似的又跟着她进了水房,眼看着她把水龙头的阀门重新安上,然后找到自家的水表拧开紧挨着它的一个大红色圆形阀门。
“哟,新搬来的吧,我就住你们隔壁。”两人的动静不小,出来的时候隔壁屋还特地开门出来看了眼热闹,是个中等个儿黑黑瘦瘦的中年妇女,剪着当下时兴的齐肩短发,一身普蓝色劳动布工作服,里头估计还穿了棉衣,看上去有着与她那张干瘦的脸不太相称的臃肿。
没等季惟回话,她已经异常热情的自我介绍开来,“我和我爱人都是原先厂里的老职工,跟你们那房东老婆子一家还是老交情呢,这楼里的人都管我叫牛大姐,你俩以后要有事儿啊,只管言语一声就成,我是这片出了名的热心肠。”
还真是挺热忱的,都不用季惟邀请,她已经自来熟得往他们那刚租下没多久的屋里去了。
见地上就只有一个煤球炉以及扫帚拖把等物和两人的行李,她挺委屈的替两人抱起不平来,“你们这屋租的怕是不便宜吧,你们这房东也是,既然要把宿舍租出去,哪能一点家具都不给人留呢,连条板凳连张架子床都没有,你俩坐哪儿睡哪儿,重新置办的话花出去的可都是冤枉钱呢!我看啊,还不如租我们家的屋,我们家也是一样的格局,就差一阳台,不过那玩意儿有没有都一样,也没啥实际用场,你俩要是想租的话,我可以把价格给你算便宜点,我这人可不跟你们房东似的掉钱眼里,你们年轻人挣俩钱也不容易,能帮你们省一点是一点。”
“……”季惟无语的看着这位莫名其妙热心的牛大姐,您刚还不是说跟我们房东是老交情呢,这怎么还上赶着来拆人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