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贺社长在家,我何苦大老远给你挂这个电话,这不蓄水池已经完事儿了嘛,县里表扬了他又给推荐到了市里省里,这阵子人上省城做啥报告去了,你娘她怕你担心又不肯跟你说实话,我还是先挂去的你们家,老倔头告诉我你在这儿的。”
贺社长这人虽然也有些小小的缺点,但对于当地的社员来说,他已经算是不可多得好干部,起码不像别地儿的社长以权谋私、横行乡里,对于这样一个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来说,他能有这机会,季惟真的很为他高兴,可是距离她的预产期就只有两周不到,从首都到奉天一来一去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她真担心自己一个没忍住就给生在路上了……
“要不我让老倔头回去吧。”贺耀东他们仨忙着补习班上课,小常又跟她不对付,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老倔头了,这老头儿脑子活泛手段也有,别说一个周玉珍,哪怕就是再来十个,估计他也能给治得服服帖帖!
有聊胜于无吧。
等不到小侄女回来捎带的礼,郭淑芬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可惜,不过跟解决周家娘儿俩比起来,她宁可先不要这份礼,反正他们家小麦又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娘家!
周玉珍是真的怀孕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拿来诓人的话居然说着说着会成真。
哪怕早那么半个月一个月的知道这个情况,她也一定会高兴到发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豁出去脸去吃回头草!
她一动不动的靠坐在郭家那两扇结实的院门上,没日没夜流泪的眼睛因为过度疲劳俩眼珠子都充了血,整个人蓬头垢面的已经完全没了精气神。
其实当时在省城火车站,她的第一个电话并不是挂回老家而是打给了胡家昌的单位,谁知他们单位的领导却十分气愤的跟她痛斥了胡家昌的不负责任,非但一天没去上班,居然连辞工这样大事都是托人送来的信件,连个正面招呼都不打!
后来她又往筒子楼所在的居委会挂了个电话,冯奶奶亲口告诉的她,胡家昌已经把他们那屋给卖了!
那可是她花光所有积蓄,不惜跟郭家反目成仇才换来的新房啊!
啥叫做绝望,直到那一刻周玉珍才真正体会到!
就好大冬天的像把人给沉溺在井水里,四面八方全是寒冷和绝望!
她没有办法,她只能来找郭大米,她离过婚,现在又怀了娃,胡家昌不要她了,郭大米是她唯一的出路!
一想到那个再一次狠心弃她而去的负心汉,她眼眶一下子又红了,“娘,千不好万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你们置气更不应该离家出走,我知道错了,你就开开门吧,我保证以后会踏踏实实跟大米哥过日子,替你们照顾好他!”
回来后让社员们指点最多的也不过是她跟郭大米离婚的事,虽说外面也有所猜测,但并没有,这让周玉珍在说话上格外谨慎。
反正大伙儿都不知道,只要她死不承认,她就不信郭家两口子会舍得往他们家那傻子脑袋上叩绿帽!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陈翠莲权当自己没听见。
前后门全让周家人给堵了,她乐得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把那身拿瑕疵绒线打的本想给大孙子的绒线衣裤全给拆了,给儿子改了个绒线衫。
回到老家后,她越发觉得孩子他爹说得对,周玉珍这样的娘们儿,就算留得住一时也留不住一时,与其等他们俩死了她把那点子家底全拿去补贴野男人还不如让她趁早滚蛋,就大米那屋的大衣柜里,门锁一撬都快赶上供销社了,跟招了只耗子进门有啥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