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靓靓在几名女老师的陪护下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才离开医院,来到警察局录口供。
负责给她做笔录的女警担心她受刺激,问话的时候非常小心翼翼, 而且时不时便停下, 让她喝口水,喘口气。
身为受害者, 她被所有人呵护着。
而庄理那边必定正遭受着最严厉的审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为自己辩解的他会怎样呢?暂时羁押, 等待审判, 最后坐牢?
通过社会新闻了解到他干的那些丑事, 白冥还会喜欢他吗?
许靓靓垂下眼睑, 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至于自己被强.奸的事传出去会不会引发同学的议论和歧视, 许靓靓根本就没考虑过。首先,她从不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其次,半年后就是高考, 届时大家各奔东西,谁还记得这些陈年旧事。
她可以出国留学,毕业之后回来继承父亲的公司, 而现在的这帮同学可能连她的衣角都够不着。
歧视自己?他们也配?
许靓靓在心里嗤笑,面上却沾满晶莹的泪珠,仿佛痛苦至极。
为她录口供的女警柔声说着安慰的话, 还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尽力让她感受到温暖和安全。
就在这时, 一名警察推开审讯室的门,目光冷厉地瞥了许靓靓一眼, 然后冲那名女警勾勾手指, 示意她出去。
两人在外面聊了一会儿,再进门时, 女警的表情已完全变了。
她坐回原位,锐利的视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许靓靓扫了一遍,语气严肃:“你为什么要诬陷庄老师?”
许靓靓睁大眼,表情惊异。这个反应绝不是装的。
“我们已经拿到了你诬陷庄老师的证据,你自己看吧。”女警把平板电脑摆放在桌上,点击播放一段视频。
许靓靓呆住了,脸上的脆弱无助、惊惶恐惧,渐渐变成了冰面一般的平静。她身体后倾,靠倒在椅背上,冷冷开口:“我要找我的律师。”
女警真是服了这人的变脸技术。上一秒她还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下一秒却气场全开态度强硬,整个转变简直是无缝衔接。
她竟一点都不觉得愧疚或后悔。
“找律师也没用,你诬陷庄老师的过程已经被录下来了,这是铁证。现在事情闹得很大,公安部勒令我们一定要查清案情。就现有的证据来看,你百分之百要坐牢。你犯的是诬陷罪,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刑期至少三年起步。”
女警不断给许靓靓施加压力,然后问道:“在你身上留下这些痕迹的人到底是谁?你有没有被性.侵,有没有同谋?你唯一能获得减刑的机会就是把所有疑点都交代清楚!”
许靓靓垂下眼睑,沉默以待。
与此同时,她长长的指甲正深深抠进掌心,激起尖锐的刺痛。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会败在庄理的粗心大意之下。他怎么会刚好在线上教学,还忘了关摄像头?
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吗?
金远飞的事,她绝对不能说。那人逼她做尽了下.流的动作,用鞭子抽她,迫使她跪在地上像母狗一样摇尾乞怜。
她的尊严完全被摧毁,更可怕的是,这一切都被摄像机录了下来。
离开的时候,金远飞笑着在她耳边低语:“要听话哦,不然我会把你的小电影发给白冥欣赏。你喜欢他吧?”
在医务室的那次短暂碰面,他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对白冥的情愫,并抓住了她又一个把柄。
许靓靓更加用力地握拳,借疼痛压抑内心的愤怒和挫败。
她的确逼死了许雅雅,但她自己也随之堕入黑暗,而且越陷越深。
坐牢?怎么可能?爸爸肯定会把我救出去!这样想着,许靓靓更加坚定了顽抗到底的决心。无论女警问什么,她都保持缄默。
半小时后,一名警察果然推开门,冷冷说道:“许靓靓,你可以走了。”
许靓靓扯掉女警为自己披上的外套,随便扔在桌上,站起身朝外走,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两名录口供的女警用力摔打桌上的文件夹,低声骂道:“垃圾!”
许勇耗尽人脉帮女儿办理了保释手续,这会儿正脸色黑沉地等在外面。
看见女儿走过审讯室,他大步迎上去,一巴掌扇歪了对方的脑袋。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捅了多大篓子?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他看向助理,语气严厉:“送她回去,好好守着她!”
助理点头答应。
许勇看也不看女儿,转身就走。他昨天在外地出差,今天早上才赶回来,等会儿还要去公司一趟,处理舆论危机。由此可见他对女儿的宠爱也非常有限,竟问也不问女儿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黄玮就更不可能对继女有什么关心。
送走丈夫后,她转过身斜睨许靓靓,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公主,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去美容院护肤。今天太开心了,眼角都笑出几条褶子。”
她撩了撩鬓边的发丝,坐上另一辆车。
许靓靓忽然伸出手,卡住她正欲关上的车门,问道:“你女儿跳楼死了,你都不伤心吗?”
“我有吃有喝的,我伤心什么?”黄玮奇怪地问。
许靓靓死死盯着她,果然没在她眼里发现一丝一毫伤心。这个女人和她一样,都是没有感情的怪物,所以逼死许雅雅根本达不到伤害对方的目的。
从一开始,她就选错了方向,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一败涂地。
许靓靓自嘲地笑了,缩回手,放黄玮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