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自嘲地笑了一下,既然现在对于卫依依来说,自己还有价值,那么再继续走下去也是可以的吧?
两个人继续踏上路途,没了马车之后,走路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太后娘娘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有受过如此长途跋涉的苦,尤其是不知为何,近些时日身子越发疲惫,即便晚上找到空屋子歇脚,在床上饱睡一晚也缓不过劲来。
但是卫依依却不想告诉宁安,他还得拖着一辆板车都没喊累,她平白无故要休息,岂不是太娇贵了。
“呼……呼……”
卫依依的呼吸声逐渐沉重起来,翻了一座山之后两个人都累得够呛,但是最近的一个村子还需要再走半天的路程,眼下两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了。
“要不我们今天就在野外露宿吧。”宁安犹豫了一下说道。
卫依依点点头,她已经没力气再走剩下的几十里山路了。
此刻两人形容狼狈,身上的衣物也有破损处,卫依依更是好多天都没有洗澡了。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好意思再往宁安身上靠,因此两个人寻了些干柴生火,准备在野外简单休息几个时辰,天一亮就上路。
卫依依的脸冻得红红的,宁安盯着卫依依瑟瑟发抖的身子,默默伸出手,可刚刚要碰到太后娘娘的衣袖的时候,又缩回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试探了三次,心中那一点忐忑不安都被磨没了,只剩下一片灰败低落。
“哈恘——!”卫依依打了一个喷嚏。
宁公公赶紧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披到了卫依依身上。
太后娘娘在心里叹息一声,把狗奴才刚刚这一番纠结无比的举动都看在了眼里。
宁安陷入了无限的自我嫌弃之中,一是自己没本事,让卫依依落到这样的境地,二是自己没魄力,连把人抱在怀里取暖都做不到,三是怕万一自己做了,被太后娘娘厌弃,又被抛下一次。
小狗扒拉着卫依依的裤腿,狗嘴里发出嘤嘤嘤的叫声。这些日子这灰毛儿松狮就跟在卫依依的身后跋山涉水,也没人给他牵个绳,但是这小狗怎么都不会跑远,就好像认准了卫依依一般。
太后娘娘抱起狗,叹了口气,然后拉起宁公公的手臂,环着自己的颈子,默默坐到了狗奴才的怀里。
宁安知道卫依依发现自己三次偷偷伸手想抱她的举动了,慌的心里直跳,可手还是老老实实地环着卫依依,丝毫不敢放松。
“你啊……真是太喜欢纠结啦。其实……”卫依依转过身来,一双仿佛带着江南烟雨一般好看的眸子盯着宁安,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哄诱,在宁公公的耳边小声说道,“……这时候就我们两个人,你又是个男子,就算想对我做什么,我也是无法反抗的。”
宁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慌忙推开了卫依依,身子微微颤抖。
“我……我不是男子。”
宁安有些羞耻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太后娘娘噗嗤一声笑了,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缓缓说道:“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把自己当个太监了?”
宁安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反倒更不好意思了。
他的确和其他太监不一样,或许是因为入宫时的年纪大了,又是自愿进来的,不像那些小太监自小在宫里长大,因此在这方面缺根弦。
其他太监那种为男性特征丧失而敏感,忌讳或者易怒的情绪,在宁安这里比较少。
现在被卫依依直接说出来,宁安倒是没觉得被冒犯,只是越发地让人面红耳赤了,他这么个太监还对姑娘存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心思,被人点醒之后羞耻地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呢,原来是从宫里出来的一对儿野鸳鸯!老子我还没见过太监和宫女是怎么做那事儿的,今天我也开开眼!”
草丛里忽然跳出了一个人,卫依依吓了一跳,被宁安推到了身后,警惕地看着从草丛里冒出来的男人。
这是一个彪形大汉,身后还跟着几个喽啰形容的男人,他们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尤其是领头的这一个,看见卫依依的脸之后,脑子里想的什么一目了然。
宁安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但努力把卫依依藏在了身后,他虽然不是男子,却不能让依依受伤。
卫依依在宁安的背后,偷偷打量着这几个男人,看他们的身材,跟宁安这种好多天都没正经吃过热饭的人比起来,显然是魁梧许多。一看便知道是打家劫舍惯了,才在这乱世里保持这样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