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宁安已经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了,真正应该忧心的是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孙青受了重伤,这个消息如果张重民不知道的话会非常被动。
在这连绵不绝的大山中,如何传消息,还得靠李铁柱这个当地人。
天脊山的山民大多都像李铁柱一样住在山脚下,自从孙煜下令封山之后,山脚下的人进不了山,在山里打猎的人也出不去,双方都被困住。
尤其是被困在山里的打猎人,是最苦的。
天脊山中林木茂密,野兽众多,山下的农民平常种田,但山地种田收成不好,因此就靠山吃山以打猎补贴家用,不少山民在天脊山里用茅草土坯造了一些简易的房子,只要进山打猎就会在这里住十天半个月。
然而这样的环境并不能长期住人,而且山民身上带着的粮食也只够吃半个月,李铁柱除了从乱石口进山打猎,还会从山外带粮食给被困在山中的人吃。
宁安把这些人也纠集起来,他们对孙煜的怨气都非常大。
“你们知道有什么办法能传递消息出去吗?”
这些山民摇了摇头,乱石口现在必定是不能再走,其他道路这些山民也不敢靠近,因此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宁安叹了口气,除此之外,他们身上的粮食也差不多吃完了,再这样下去,又要闹饥荒了。
山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粮食,好在有水源,再加上能时不时找到一些野果还有猎物,这一千人打猎的效率比山民打猎的效率要高许多,可以挖一些大型的陷阱来捕获猎物,因此宁安这一伙儿人就在山里活了下来。
孙青的搜捕也变得不那么严密,茫茫大山中要找一千人,属实不易。
之前孙青觉得张重民山外的大军不足为虑,因此还有心情来搜捕遗落的一千敌军,现在眼见自己的身体一日日坏下去,孙青对于出战绩也就越来越急,这个时候最关键的就是诱敌出战,一举歼灭张重民的十几万人。
“将军,您不能妄动啊!”
军医摸着孙青的脉,死命相劝,孙青觉得自己这些时日没有再吐血了,因此拆了身上的绷带,坐起来处理军务了。
“别说废话!你只要把药熬好便足够了!”
孙青脸色青白,眼睛也凹陷下去,整个人都十分消瘦。
“这吐血的伤光靠喝药是好不了的!必须卧床静养,不然身体里不知哪处就会出血,取人性命就是须臾之间!”
军医苦苦相劝,但孙青并不听,如今战况紧急,如果他卧床静养,那么张重民就能把天脊山的各个出口围起来,梁王虽然不说,但孙青也能猜出河北的一些情况。
上次天理教烧了河北几个屯粮的大营,下一批军田的粮食又没有收上来,驻扎在天脊山的军队人嚼马费哪一样都要粮草,再拖下去梁王问罪的诏书立刻就会发过来,到那时就算身上的伤治好了也没用了。
孙青伏在桌案上,正看着最新的军报和张重民那十几万人的动向,桌案上的烛火晃动了一下,孙青看着看着,喉咙一痒,咳嗽一声,几滴血滴落在纸上。
“将军!”旁边贴身服侍的小兵十分紧张,然而孙青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说出去。
小兵眼含泪水,却还是帮孙青倒了一杯水,焦急地去喊军医。
孙青处理完公务之后躺回了床上,然后叫人把张真带到乱石口的山崖上,并叫人去向张重民骂阵。
第二天一大早,张真被人绑着上了山崖,天气晴朗,山崖上的活动完完全全暴露在张重民眼前,山崖下是处理乱石的士兵,张重民事后又查探了山崖上的情况,上面哨岗分明,还有许多囤积的石块没有用完,一旦走完乱石口的这几十丈路程,后面的山谷依旧十分艰险,适合埋伏。
“山下的人听着!你们明懿皇太后的心头好已经被我们俘虏了!快快束手就擒——!”
然后孙青的人又骂了许多难听话,天理教的教众气得两眼冒火,张重民仔细往山崖上看,孙青将张真绑在最显眼的地方,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清。
张重民定睛一看,却发现那个并不是宁安而是张真。
张重民听着对方的骂战,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意,他不知道为什么孙青会把张真当成宁安,但是至少能说明宁安并没有被抓住,而且还愚弄了孙青。
“大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张重民笑了笑,说道:“等孙青露面。他们处于守势,出来骂战是很反常的事情,这说明孙青内部肯定出了问题,或者是梁王又下了什么命令,我们必须攻其不备。”
张重民手中最大的利器就是抛石机,一旦他们把乱石口的巨石清理干净了,便可以将这些石块反过来投到孙青的营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