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里医生急匆匆地赶来。魏莱和帕蒂都被赶到门外,魏莱还担心要是贝茨小姐痛得叫起来,会让贝茨夫人担心,帕蒂说贝茨夫人早就被伍德豪斯先生派人接到哈特菲尔德了。想来伍德豪斯先生也是为了给帕蒂减轻负担,可以专心照顾贝茨小姐。
卧室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魏莱站了好一会儿,这才觉得右脚踝疼得不行,帕蒂赶紧扶着她到客厅坐下。
“帕蒂,你先去烧水泡茶招待佩里医生,姨妈这儿有我看着。”魏莱叮嘱道,“还有,无论是谁要来探访姨妈,就说姨妈现在情况不好,需要静养,谢谢他们的好意,改天我上门道谢。”
因为贝茨小姐受伤,家里乱成一团,客厅里连壁炉都没烧,魏莱脚都冻麻了,冷得直搓手。
帕蒂泡好茶上来,佩里医生满头大汗地从卧室出来,长长地出了口气。
“贝茨小姐的伤原本并不重,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比最开始还严重,费尔法克斯小姐,我给她开了止痛药,她要是疼的话就给她用一点,但是不能过量,我把用药方法写到纸上了,就按照我说的来。贝茨小姐毕竟年纪大了,恢复起来肯定慢,估计也要三个月到半年吧,请她安心养伤,这个月最好躺在床上静养,少动。”
佩里医生嘴快,噼里啪啦地一通说完,灌下两杯热茶,提上医药箱就走了。
“佩里医生!”魏莱急忙喊住他,“医药费还没算呢。”
佩里医生一愣,看了眼帕蒂,笑呵呵地说:“以后一起算吧,好好照顾贝茨小姐。”
魏莱觉得佩里医生笑得奇怪,问了帕蒂才知道,贝茨小姐伤得突然,家里没有备好的余钱。
“那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魏莱知道贝茨家过得拮据,时常有邻居和海伯里的几户富人接济,但是具体有多少钱,她还真不知道。
“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听贝茨小姐跟夫人说过一次。”帕蒂往贝茨小姐卧室看一眼,伏在魏莱耳边,小声说了一个数。
魏莱心往下一沉:“就这些了?”
“嗯。”帕蒂抿了抿嘴唇,“贝茨小姐上一周把那对银烛台卖了。”
“银烛台!”魏莱惊得睁大了眼。
那对银烛台可是贝茨小姐的宝贝,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东西,平时收在箱子里,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乱动。
“家里已经这么困难了?银烛台卖了的钱要做什么?”
帕蒂说:“具体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就连卖银烛台也是我不小心看见的,我想夫人也不知道。贝茨小姐就是在卖银烛台那天受伤的,那天下午她去了科尔夫人家做客,一直待到八点过才回来,而且喝了酒,肯定喝了酒,我能闻出来,家里的楼道窄,又阴暗,可能就是这样才摔下楼受伤的,当晚佩里医生没在,第二天他才来。那真是可怕的一天,我都不敢回想,佩里医生忙了三个小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贝茨小姐哭得那么厉害,现在她的哭声有时候还会在我耳边响起来。小姐,你绝对不能想象那可怕的场景。”
她笑了一笑。她车祸住院,一开始还有浅淡的意识,总是能听到各种各样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完全可以想到。
魏莱被帕蒂扶着轻手轻脚地进了贝茨小姐的卧室,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还是很苍白,就是睡着眉头也浅浅地皱着,很不安稳的样子。
魏莱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佩里医生对贝茨小姐受伤的左腿做了什么处理,她的左腿肿得比平时两倍还粗。床头柜上放了四瓶止痛药,是一种鸦、片和酒精的混合物,佩里医生留下的纸条说因为鸦、片酊浓度高,要兑水喝,除此之外,别的都没有了。
这是没有好的治疗手段,自生自灭的意思?
魏莱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帕蒂,你找一个枕头出来,垫在姨妈左腿下面,再打两盆水上来,一盆冷,一盆热。”
帕蒂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瘪瘪的枕头,不解地问:“打水做什么?”
咦?冷敷和热敷用英文怎么说?
“就是……哎呀,别问那么多,反正有用。”
魏莱握起贝茨小姐冰凉的手搓了搓,又哈了口气,医学不发达,连是否骨折都不知道,她懂的也不多,希望这些办法能减轻贝茨小姐的病痛,或许就不用喝鸦、片酊了。鸦、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莱和帕蒂忙了一天,午餐和晚餐只吃了两片干面包,最后魏莱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了,魏莱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伤了的右脚一沾地疼得她“嘶——”的一声,隐约听见外面传来贝茨小姐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