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死的人是羽盈,羽盈的尸体横在床上,心口被捅了一刀,刀子还插在尸身上,暗红色的血液染红了月白色的被面,她面上无一点痛楚,像是死在睡梦中。
顾出白推门而入,见到时绛则在检查羽盈的尸身。
时绛依旧穿一件绛色的衣裳,见顾出白来了,道:“除了颈子后面和心口并未有其他伤口。”
顾出白将尸体侧过身来一看,果真颈子后面有一道伤口,伤口上沾着几根黑猫毛,同肖昀和肖管家一般。
“莫非真的是黑猫杀人?”顾出白问道。
“黑猫哪里杀得了人,何况还剥人面皮。”时绛敛眉道,“若是黑猫杀人,怕就不是普通的黑猫了。”
但是,杨城人不养黑猫,又如何会有黑猫妖,顾出白假设道:“至今死了的三人后颈都有一道口子,都粘了猫毛,这或许是凶手的障眼法,让人误以为是黑猫杀人,更何况黑猫在杨城本就是不祥的象征,更显得事情可怖。”
“整件事情就是从十一月那日杨婉卿‘将黑猫打死’开始的,若是根本没有黑猫,那杨婉卿便十分可疑。”时绛沉思着道。
“或许杨婉卿是出现了幻觉,毕竟她没有要杀死肖府的小厮,肖管家,自己贴身侍女的理由,更没有剥肖管家脸皮·····”
顾出白话音未落地,杨婉卿却冲了进来,扑倒在床上,抱紧羽盈的脖颈涕泪俱下:“羽盈是谁害的你······”
杨婉卿哭了一阵,忽地又直起身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羽盈,你个懒鬼,怎地还赖着不起床,你再不起来,我可要扣你的月银了。”
见羽盈未有一点儿反应,杨婉卿一掌打在羽盈脸上,厉声道:“还不快起来,你睡死了么?”
杨婉卿手下力气不大,羽盈只被扇得微微侧过了脸。
杨婉卿还要再打,手还没落下,又低低地道:“你再偷懒,我出嫁就不带上你啦。”
杨婉卿又哭哭笑笑折腾了一阵,杨远赶过来要将她拉走。
杨远把杨婉卿从床边拉开了不过几寸,床上的早已断了气的羽盈忽地伸出了手拽住了杨婉卿的手腕,力气之大,似乎要将杨婉卿的手腕生生地拽下来。
杨婉卿欢喜地道:“羽盈,你可醒来了,陪我去挑嫁妆罢。”
羽盈闻言,又僵硬地直起身来,疑惑地歪着头,眼神空洞地盯着杨婉卿看了一会儿,而后伸出空余的右手,右手的指甲瞬间爆长起来,而后指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杨婉卿的心口袭了过去,然而在指甲离柔软的浅黄色绸子不过一寸之时,五根指甲齐齐地断裂,纷纷落在月白色的床单上。
羽盈一击不成,又瘫倒在床上,方才杨远费了好大力气也拨不开的左手也松了开来,垂在床边。
时绛方才打断了羽盈的指甲,心下疑惑丛生,羽盈早已死透了,是否有什么东西附在了这具尸体上?
思及此,待要将羽盈再查看一遍,忽地,时绛耳边传来了杨婉卿的□□声,只见羽盈左手的手指已嵌入杨婉卿的腕子,血沿着杨婉卿的手指一滴滴地往下坠。
时绛一掌劈在羽盈腕子上,腕骨“咔嚓”一声断裂了,手指也应声松了开来,三寸长的指甲上满是嫣红的液体,指甲盖内侧还有些许碎肉。
杨婉卿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了,倒在杨远怀中,却半眯着眼对羽盈伸出手去,低喃道:“好羽盈,快些起来陪我去挑嫁妆罢。”
羽盈自是无法言语,胸口内却突地动了起来,而后一只黑乎乎的活物窜出来,向着杨婉卿扑了过去。
在那活物要扑到杨婉卿身上的前一刻,顾出白一把揪住了那活物的脖颈。
那活物在顾出白手中挣扎不休,却是一只黑猫。
这只黑猫不知何时竟潜入了羽盈体内,羽盈方才袭击杨婉卿,只怕也是为黑猫所控。
那黑猫挣扎了一通却是不动了,黑葡萄般地眼睛盯着杨婉卿,忽地“喵”地叫了一声。
杨婉卿本是在昏沉中,闻言却从杨远怀中挣了起来,浑身瑟瑟地拿起桌上的那个茶壶朝着黑猫砸了过去。
茶壶从黑猫额头擦过,而后落在地面上,碎了一地。
这黑猫看起来并不是凡物,不过是被茶壶擦过,却蹬了几下腿,而后额头洇出些血来,竟死了。
杨婉卿见状疯疯癫癫地笑了:“黑猫死了,黑猫死了······我把黑猫打死了······”
时绛先是取了张白符将羽盈的尸体封住,以免再被黑猫侵入。
而后,他又将黑猫的尸体查看了番,只见黑猫的后颈不知何时也被破开了,鲜红的伤口中夹着几根黑色的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