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意,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句话的?”
郑书意:“……”
郑书意很自觉地自我反省。
她确实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说这样的话。
可是时宴这样说话未免也太咄咄逼人了。
一定要这么扎心吗。
郑书意深呼吸了一口,拿出了最后的力气,说道:“因为黄历说明天不宜出行。”
时宴:“……”
郑书意:“会有命中大劫。”
时宴:“……”
他扯了扯嘴角,骤然松开郑书意的手,冷冰冰地说:“回去睡觉。”
郑书意拿上自己的包,走了两步,回头忧心忡忡地看着时宴,大声说道:“真的,你明天小心一点。”
时宴:“……”
一脚油门踩下去,时宴连转弯灯都没打就把车开走了。
-
这一晚,郑书意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窗外有了一丝亮光,才有了睡意。
第二天早上,她也理所当然地起晚了,并且感觉到浑身无力感更甚,体温不降反升。
郑书意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打电话给公司请了个假,带着昨天的化验单去了医院。
昨晚的医生今早也值班,看见郑书意病恹恹地来了,一点也不意外。
给她开了药,然后让她去急诊室等着挂水。
郑书意来得早,急诊室里还没有几个人。
大家都是病人,没什么精神说话,急诊室里便格外安静。
窗外雨声潺潺,伴随着消毒水的味道,让身处的人都感觉到几分凄凉。
特别是郑书意。
对于一个异乡人,独自工作独自生活,还要在生病的时候独自来医院,没有什么比这样的环境更让人感觉孤独。
况且她还要一个人来面对自己最害怕的事情。
来挂水的病人渐渐多了,不一会儿,急诊室里便坐满了人。
却把郑书意的孤独放大。
她随便扫了一眼,发现独自前来的女生,好像只有她一个。
雨下得越来越大。
后面进来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寒气。
郑书意看着手机里一条又一条的工作消息,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
她揉了揉眼睛,正打算关掉手机时,秦时月突然发了个消息过来。
秦时月:书意姐,你现在忙吗?
郑书意:不忙。
秦时月:那我跟你打听一个事儿啊。
郑书意:你说。
秦时月:就是昨天下午那个喻先生,就是你之前说的相亲对象对吧?
郑书意:嗯。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都是家里逼着来的,我们俩就是普通朋友。
秦时月:真的?你们俩没有那个意思?
秦时月:他对你也没有那个意思吗?
郑书意:当然没有。
郑书意虽然没追过人,但却经常被男人追。
以她的经验,喻游这样的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意思时,一定会主动出击,不会浪费时间玩迂回的游戏。
而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说过,他现在对谈恋爱一点兴趣都没有。
郑书意对这一点也深信不疑,和他聊过几次,能感觉到他的心里有太多的目标要实现,完全没有空间留给男女情爱。
郑书意:你突然问他干什么?
秦时月:不干什么,就是问问。
郑书意握着手机,沉默片刻,然后带着一丝期待,问道:你舅舅叫你来问的?
秦时月:?
秦时月:关他什么事,他才没这么闲咧。
郑书意:哦……
秦时月:是我对他有兴趣。
郑书意:?
郑书意:???
秦时月:很震惊吗?
秦时月:姐姐,你没闻到我浑身散发的单身气息吗?
郑书意:不是,我觉得他可能不太适合你。
秦时月:?
秦时月:为什么?
郑书意:他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秦时月:哈哈,我秦时月最不相信的就是男人这种鬼话。
郑书意:……
秦时月:姐姐,帮帮忙呀?
郑书意:怎么帮?
秦时月:你帮忙约他出来呀,我就跟着你。
郑书意:也行,但是他比较忙,我不确定他什么时候会有时间。
秦时月:没关系,我不着急。
秦时月:你就问问他今晚有没有空好了。
郑书意:“……”
那还真是一点都不着急。
郑书意:今天肯定不行。
秦时月:为什么?
郑书意:我病了。
几秒后,秦时月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病了?怎么了?严重吗?”
郑书意:“没事,就是有点发烧。”
秦时月:“看医生了吗?”
“嗯。”郑书意说,“在医院挂水。”
秦时月:“都挂水了还不严重啊?!有没有人陪你啊?”
“没事,小毛病。”
郑书意一抬头发现自己的第一袋药已经快滴完了,于是说道,“我要叫护士了,先挂了啊。”
“哦,好的,你好好养病啊。”
-
换上第二袋水时,郑书意已经很困了。
可她不敢睡,一个人在这里,若是睡着了都没人帮她叫护士。
过了十来分钟,她实在撑不住了,烧得短路的脑子终于想到了办法。
她预估了一下这袋药大概滴完的时间,然后设置了一个闹钟,这才靠着椅子安心地闭眼。
很快,四周的声音渐渐消失,她脑袋一歪,沉沉地睡了过去。
-
当闹钟响起时,她先睁开了眼睛,迷茫地发了一会儿呆,意识才缓缓回笼,想起自己睡前在做什么。
于是她第一反应是抬头去看药水有没有滴完。
然而她抬眼的那一刻,却发现时宴站在她身旁。
人满为患的急诊室里,他穿着单薄的白衬衫,只孑然站在那里,就让郑书意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可是他的身影太真实,太具象,
以至于郑书意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是还在梦里没醒过来。
她恍惚地看着他,他却半弓着腰,似乎没注意到郑书意的眼神。
更像是做梦了。
郑书意想触碰他一下。
刚抬手,却被人摁了一下。
“别动啊。”
一道女声响起。
郑书意寻声侧头看过去,药袋已经瘪了,而护士正在弯腰给她拔针。
手背上异物感抽离的那一刻,郑书意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西装外套。
带着时宴惯用香氛的外套。
郑书意慢慢反应过来,眼前是什么景象。
直到时宴接过护士手里的棉棒,按住郑书意的手臂时。
他才看了过来,轻声道:“一个人来医院打点滴也敢睡觉,你心可真大。”
毫无理由地,郑书意的眼睛酸得像被醋熏过。
她突然很想哭。
半晌,她才哑着嗓子,哽咽着开口:“你怎么来了。”
说完这句话,她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带着些委屈与抱怨,又说道:“不是叫你别出门吗……”
时宴松了棉棒,见针眼没有出血了,才慢慢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郑书意。
他的语气很沉,也有些无奈感。
“你不就是我命里的大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