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睿进行分析时, 凶手的内心虽然波澜起伏,却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因为他知道对方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根本没有证据。但是当梵伽罗开口时,他的心理防线却瞬间崩塌了。他恨不得掐断这人的喉咙,让对方吐不出半个字!
“我没杀人!假的, 你说的都是假的!”他被拷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愤怒地冲梵伽罗嘶吼, 颈侧的血管一条一条鼓胀蠕动, 似要爆开。与警察交锋了二十多个小时,他首次显露出困兽之态,这足以证明梵伽罗的话具有很大的可信度。
南市警察这才后知后觉地去寻找证据,并且连连接到外地同僚打来的确认电话:尸体找到了, 确实在梵伽罗提供的那些地点,这不是一桩单一的杀人案, 而是连环杀人案!
梵伽罗和宋睿的预言一一被验证,原本还对他们心存疑虑的南市警察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出了。
“情况怎么样了?找到新证据了吗?”杨胜飞急切的嗓音唤回了南市刑警队长的神智, 他点点头,语气十分复杂:“目前已经找到了四具尸体, 都在梵伽罗提供的地点。正如宋博士分析的那样,凶手的确是一个连环杀人犯, 他的目标也的确是中年妇女和未成年女孩, 藏尸地的法医还在对尸体进行解剖,或许会发现更多证据。”
“追诉期呢?”杨胜飞继续追问。
“案情一旦合并就没有什么追诉期了, 只要他还活着就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会判死刑吗?”
“这么多受害者,死刑肯定是跑不了的。”
听见这句话,紧紧拽着同僚胳膊的杨胜飞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脑袋嚎啕大哭。这些日子他太累太累了,也太怕太怕了!当他得知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而凶手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警察局不用受到任何惩罚时,他差点拔.出枪崩了对方,再崩了自己!
他哭得很大声,还胡乱把鼻涕和眼泪抹在衣袖上,然而围在他身边的人却都没有嘲笑他的狼狈,也没有试图安慰他,劝解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只是纯粹的发.泄,他的内心其实是高兴的。
果然,哭了没多久,他便慢慢冷静了,用沾满了涕泪的手拿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妈,凶手抓到了,对,死刑!肯定是死刑!审判的时候我带你去法院看现场。好,你告诉姐姐,让她安心,飞飞答应她的事做到了,飞飞这一身警服没白穿!”
杨胜飞说着说着又开始流泪,然后取出自己的警员证,动情地吻了吻。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这身警服代表的是什么,是除暴安良、保卫人民!是驱散黑暗,带来光明!是坚持不懈,维护正义!
看见他的举动,周围的人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然后拿出自己的警员证看了看,目中满是骄傲。
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新出现的DNA证据也都指向了凶手,当梵伽罗和宋睿离开审讯室时,对方已经崩溃了,正声嘶力竭地怒吼:“骗子,网上的人都是骗子!他们说你只是一个神棍!你不可能知道的!你怎么可能知道!”
“老实点,现在你爱招不招,反正我们有的是证据。”笔录员狠狠拍击桌面,颇有些扬眉吐气。二十多个小时的车轮战这人都挺过来了,却在梵老师和宋博士的联手合击下连一个小时都没撑住!这世道果然还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梵老师,谢谢您!”看见迎面走来的俊美青年,杨胜飞连忙挂断母亲的电话,展开双臂奔向对方。
梵伽罗也伸出手,准备给杨胜飞一个拥抱,却见宋博士忽然从他身侧斜插过来,将他挡住,然后与杨胜飞抱在一起。
“我说过,法律不会放过一个罪犯。”宋睿一边轻拍对方脊背一边低声安慰。
杨胜飞丝毫没有察觉异样,只是流着泪频频点头。对他帮助最大的人一个是梵老师,一个是队长,然后就是宋博士。没有他们三个,姐姐的案子肯定破不了,他对他们太感激了。
他试图退出宋博士的怀抱,去与梵老师说话,却又再一次被对方压住脊背,劝慰道:“你的脸色很差,这几个月是不是没休息好?让你队长赶紧带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案子才刚有了眉目,后续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可能还得在这边待很久,不养足了精神怎么能行?你给你母亲打电话了吗?她肯定很担心你。你能为你姐姐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以后多顾着点你母亲,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对她最好的回报。”
这些话简直说到杨胜飞心坎里去了,姐姐的遗愿已了,他以后最重大的任务就是孝顺母亲,又怎么能让自己先垮掉呢?他连忙点头答应下来,心想着待会儿得回宾馆好好睡一觉。
庄G向来对组员爱护有加,立刻说道:“这里已经没事了,不如我先带你回去休息?”
“走走走,赶紧回去!”宋睿自然而然地扶住杨胜飞的肩膀,把他转了半圈,推向门口。
庄G拿上两人的外套跟了出去。四人走到停车场就分开了,梵伽罗本就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只是一路沉默着,杨胜飞不断向他道谢,却早已忘了那个未能得偿的拥抱。
看着庄G的车绝尘而去,宋睿脸上的温柔浅笑立刻被冷肃取代,然后打开临时向警察局借用的一辆车的车门,取出自己带来的一包消毒纸巾,把双手、脖颈、外套全都擦了一遍。
“你干什么?”梵伽罗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消毒。”宋睿的嗓音有些沉闷。
梵伽罗思忖片刻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由轻笑起来:“你这是自讨苦吃。”
宋睿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然后把消毒纸巾扔进车载垃圾桶,又把外套脱了,用力将青年抱进怀里。他叹息着把下颌磕在他肩头,又嗅了嗅他散发着温润水汽的发丝,直到体温完全被他冰冷的身体夺走才意犹未尽地放开。
梵伽罗没有挣扎,更没有试图推开宋博士,脸上依然带着困惑的表情,“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宋睿还是那个回答:“消毒。”
梵伽罗忍俊不禁:“我有消毒的功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