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被梵伽罗的神操作吓呆了。他只是把双手拢在这块新铜的上方, 竟然就让它变成了眼下这种锈迹斑斑的模样,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然而事实就发生在眼前,即便是内心再震撼, 再难以置信,也没有一个人说得出否认的话。
孙馆长和刘副馆长立刻就把那块青绿色的锈铜夺了过去,用放大镜一寸一寸检视, 满脸都是难以言表的恐惧表情。他们在慌什么,怕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事实上, 不仅仅是他们, 这整个实验室的氛围都因为这块锈铜的诞生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些振奋的、轻松的、令人愉悦的氛围, 已在此时此刻消散得一干二净, 只留下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负责检测那只粉彩老寿星瓷瓶的两名技术员立刻回到自己的工作台,加紧了取样和测量的工作, 而负责检测这两尊青铜鼎的技术员却把手悬置于电子秤的上方,模仿着梵伽罗通灵时的动作。
他试图弄明白这其中的原理, 脑子里却乱糟糟的一团,根本找不出任何一个科学理论来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读了那么多年的书,似乎都白读了!原来有些人的能力是超越了常规和想象的, 是普通人若非亲见, 便终其一生都难以理解的。
这些技术员都知道梵伽罗帮助警方破获了马游的案件,也知道他有几分真本事, 却不知道他的能力会诡异到这种程度。他真的只是一个灵媒吗?即便是灵媒,恐怕都做不到这一点吧?
而梵伽罗还说, 对这些古董下手的人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那这个世界因为有了他们这类人的存在,会变成什么模样?
一种深切的危机感忽然涌上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让他们喉咙紧缩、心脏高悬,害怕得瑟瑟发抖。
之前还不断嘲讽梵伽罗,并且对他大加斥责贬损的那位年轻学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缩到人群的最后方,抿着嘴唇不敢多说一句话。其余专家也都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选择了沉默,也绝口不提写联名状的事。
孙馆长和刘副馆长在仔细检查了那块锈铜后还不死心,质问道:“这块真的是新铜吗?不是你们实验室联合梵伽罗做了什么手脚?现在的科技手段那么发达,鬼知道这块东西里被你们掺了什么!”
他们深知,如果现在不能把梵伽罗打压下去,那么阎部长就一定会继续检测那两尊鼎。如果检测结果证实它们是假的,责任就全都落到了中央博物馆头上。而他们是这批国宝的管理者,即便抓住了幕后黑手,他们也会因渎职罪而坐牢。
这批镇国之宝的价值高到什么样的程度,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如果以此来衡量刑期,他们的余生可能都会在监狱里度过。这个责任他们担不起,也不能担!
于是他们坚决不承认自己的亲眼所见,甚至把脏水泼到了实验室头上。
原本还对二位学者十分敬重,认为他们被梵伽罗冤枉,受了极大委屈的技术员们,这会儿都怒目而视。
“孙老、刘老,我们都是有操守的科学家,我们可能会出错,却绝对不会弄虚作假。”实验室的负责人立刻反驳。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孙馆长撇开头,不去看负责人,手里还在不断掰着那块锈铜,试图将之折断,以此证明它是假的。
但是很可惜,真的就是真的,假不了。即便长满锈迹,这块铜依然坚硬如初,是无论如何都掰不断的。
刘副馆长也帮腔道:“我们都是学文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们只知道一块新铜是绝对不可能在几分钟的时间内变成那样。这东西究竟是不是铜做的,我们又没有显微镜,我们不知道。”
他们无赖的言语惹怒了众位技术员,也让大家打消了对他们的同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想着查明真相,找出幕后黑手,反而一味逃避,一味推卸责任,难怪那么多镇国之宝被替换了,他们还无知无觉。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二位馆长应该负最大的责任!
想到这里,阎部长的内心便是一阵戾气翻涌,当即就质问道:“你们不是鉴定专家吗?如果你们连古董的质地都辨别不出来,还当什么专家?一块铁和一块铜放在一起,你们都区分不出,我看你们的专业水准和从业资质很有问题!”
是啊,连铜器、金器、银器、铁器这些基本的东西都分辨不出,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在文物界里混的?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充满了鄙夷。
宋睿更是插了一刀狠的:“陆老,您刚才还说眼学永远无法被机器替代,但是您看,这二位眼学大拿却连铜器都辨认不出。难道这就是你们眼学的最高水准?难怪现在的古董市场乱成这样,合着都是被你们这些人搞乱的。”
陆老尴尬得脸都红了,转而看向孙馆长和刘副馆长,目中已满是失望和愤怒。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推卸责任、逃避现实也要有个限度。你们从业几十年,在外号称专家权威,却连铜器都辨认不出,你们不觉得羞耻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能不能正视它,然后想办法解决?该是你们承担的责任,不是靠耍几句嘴皮子就能推掉的。你们如果敢站出来,把所有的事一肩扛,我们还能高看你们几眼。你们如今这副死不担责的作态,反而让我们看不起!”陆老指着孙馆长和刘副馆长的鼻子骂开了。
梁老叹息道:“有你们这样的负责人,难怪中央博物馆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孙馆长和刘副馆长被骂地抬不起头,只感觉自己积攒了一辈子的声誉和脸面都毁在今天。但是他们不敢认,也不能认啊!认了就是一辈子的牢狱之灾!事情没发生在这些人头上,他们当然可以不痛不痒地说话。
两人还想狡辩,阎部长却率先开口打断了他们:“我懒得听你们说那些屁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梵老师有办法让新铜变古董,那么幕后的人肯定也有办法,这两尊鼎的鉴定结果如今都做不得准,必须重新鉴定!”
他面皮抽搐了好一阵儿才恶狠狠地骂道:“操.他妈的玄门!这些年我们国家一直养着他们,把他们的胃口养大了是吗?敢对镇国之宝下手,找到幕后这个人,老子要扒了他的皮!”
与他站在一处的梁老、陆老和众位专家学者也都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身为文物的保护者,他们最能体会到这种传承被断绝、文明被毁灭的极致痛恨。
实验室的负责人现在也不敢保证自己的鉴定结果百分百是正确的。他垂眸沉思片刻,嘴唇微一蠕动,似乎有话要说,却又忍住了。
所有人都在用敬畏的目光偷偷打量梵老师,灼热的视线长久地凝视着他神奇的双手,唯有宋睿发现了负责人的异常,而且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的顾虑,于是直言道:“若想把鉴定结果精确到万无一失,我知道还有一个办法。”
负责人眸光微闪,不敢接口。
阎部长却立刻追问:“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