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这头面目丑陋狰狞的怪物,竟然就是张家已经过世了二三十年的老太爷张文成,张阳的曾祖父。说来这个张文成也是一位传奇人物,抗战的时候给国家捐献了大半家产,战后获得了“国之栋梁”的殊荣,却抛下一切带着全家移民国外,躲过了最动荡的十年,之后又回来,把根基薄弱的张家发展成了庞然大物。
他死的时候,国家领导人都曾去过他的灵堂鲜花,却没料这人竟然还活着!算一算,他迄今为止有多大年纪了?一百岁还是一百二十岁?
阎部长默默在心里一算,顿时感到悚然。一个本该早已死去的人非但没死,还变成了这副鬼模样,那他这些年是靠什么活过来的?
阎部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些被吃成空壳的奶牛,和那座迄今为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工人宿舍,紧绷的脸顿时蒙上一层青黑之气。
这个人绝对不能留!
“不抓活的,抓死的!把这些画面传给首长,申请封锁这片区域,调派火炮部队。”阎部长拍着桌子催促,嗓音因为恐惧和焦虑而变得嘶哑无比。
“火炮似乎没有用。”一名副将颓然地捂住脸。
说这话的时候,一架战斗直升机终于赶到这座牧场,向那个浑身浴血的怪物发射了一枚炮弹。他被击中了,却又从硝烟弥漫的弹坑里爬出来,然后几个跳跃消失在山林里。
阎部长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头发和军服被冷汗打得透湿。
火炮都拦不住这头怪物,谁还拦得住?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阎部长的脑子里划过一抹亮如闪电的白光,然后猛地站起来,急促叫喊:“快通知梵老师,快快快!”
他原以为派遣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去抓捕一个人已经足够,所以根本就没想过叨扰梵老师。毕竟对方刚解决了那三起惨案,之前又马不停蹄地鉴定了很多古董,正是最累的时候。
但现在不找梵老师是真的不行了。如果说世界上存在那么一个人,可以对付这样的怪物,除了梵老师,阎部长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一提起“梵老师”三个字,这弥漫着绝望气息的指挥中心竟马上活跃起来。所有人都露出了振奋的神色,然后马上拨通了那个昭示着希望的电话号码。
与此同时,几架无人机终于跟上了那头怪物。
吃饱之后,他显得不那么急切了,在深山里高高纵跳,轻轻落地,像飞猿一般在这茂密的树林中游荡。过了数十分钟,他进入了一座人迹罕至的深谷,跳下了浓雾弥漫的悬崖。
几台无人机立刻盘旋而下,用红外线扫描仪搜寻他的身影。
他的体温很低,成像之后唯有一颗心脏是橘红色,身体的其他部位与浓雾融合在一起,根本分辨不清。无人机只能根据这颗小小的橘红色心脏来追踪他,有那么好几次差点就跟丢了。
终于,他停下奔跑,慢走了几步。
几架无人机从他背后飞掠,躲开了他猝不及防挥舞而来的黑色指甲,悬停在他够不着的高空。视野开阔之后,摄像头能拍到的场景也变得更全面,更真切。
看清无人机传导回来的场景,阎部长捂住心脏,摇摇晃晃地坐倒下去。
直面监控屏的几位技术员竟吓得慌忙退后,撞翻了椅子。
他们都是经历过战火和杀戮的军人,心理素质比普通人强悍得多。但是面对眼前这幅画面,他们却都无法抗拒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庞大恐惧感。
那头怪物正站在一座用枯骨堆砌而成的小山前。
是的,高高堆积的枯骨,重达几十吨的枯骨,数都数不清看都不敢看的枯骨,就那么丢弃在这座无人的深谷,被腥臭的雾气缭绕。更令人感到恐惧的是,越往上的枯骨便越细小,有的只是巴掌大那么一团,俨然是一个个刚出生的婴儿。
这幅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绝对能让所有人连续做几个月的噩梦!
而那头怪物来到这个无比黑暗可怖的地方之后,却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紧绷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懈了下来,然后一步一步攀上枯骨堆积成的山顶,坐在了上面。他抬起头,冲那几架盘旋的无人机笑了笑。
直面他唾液横流、鲜血遍布、杀气昭彰的脸,阎部长的心脏竟剧烈地疼痛起来。他知道,这头怪物在挑衅自己,进而挑衅这支全副武装的军队。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和实力从这座山里跑出去,所以他半点不急。
他回到了自己的巢穴,便坐下来喘口气,姿态那么轻松惬意。
看见这样的怪物,几名副将忍不住发出惊恐不安的疑问。“梵老师真的能对付他吗?”
而梵伽罗就在此时此刻赶到,看过了所有监控画面,摇头道:“我对付不了他。”
阎部长颤声开口:“不能吧!如果连您都对付不了他,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杀死他?”
“天水派的老祖可以,不过他在闭关。”梵伽罗实事求是地说道。
刚把天水派得罪死的阎部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与此同时,那怪物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颗蓝色的果实,塞进利齿遍布的嘴里,随便嚼了嚼咽下去,然后皮肤慢慢变得光滑白皙,恢复了人类的面貌。他竟然长得非常俊美,宛如天上的一轮皎月,散发出魔魅的气息。他狭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殷红的薄唇,都仿佛上帝最精心的造物。
与梵伽罗比起来,他的容貌竟然丝毫不逊。
看见他这张脸,阎部长又惊呆了。
这,这不是上个世纪华国最伟大的影视歌三栖巨星张凌u吗?那个一首歌唱碎了全国女人的心,一部电影夺走了无数少女的情,死后万人空巷给他送葬,至今还在微博上拥有数千万粉丝和无数超话的张凌u!
张文成,张凌u,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
阎部长的脑子彻底凌乱了,心脏一突一突地跳,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
“梵老师,我们该怎么办?我现在就去天水宫门前下跪,请他们的老祖出山,还来得及吗?”为了保护周围的群众,阎部长可以抛下脸面做任何事。
梵伽罗拍了拍被自己捧在手里的一个陶罐,语气平静:“我做不到的事,他们可以做到。一切善恶皆有因果,绝非一句空话。”
他们?他们是谁?阎部长看了看梵老师空无一人的身后,越发感到茫然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