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高文博示意后,楚清宴扶着纪晋川离开,女孩儿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在另一栋楼,显然高文博依旧害怕她会造成威胁。
穿过听话的尸群,楚清宴问,“你不害怕?”
阿水摇摇头,“没有命令,它们不会伤人。”
对方的语气太过镇定,而且她的处境要比别的女人好很多,楚清宴不禁感到好奇,她是高文博的同伙?还是一个懂得创造优势的女孩?
但无论如何,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机会,走到房间后,楚清宴对女孩笑了笑,“谢谢您。”
女孩一愣,犹豫了很久轻声说了一句,“记住,晚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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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偌大的城市寂静无声,透过窗子可以看到楼下密密麻麻的丧尸,它们呆滞的站着,却只需一滴鲜血就能让它们疯狂。
纪晋川缩在被子里,他的身上时而滚烫时而冰凉,药物发作的时候还会控制不住颤抖。
此时他冻得嘴唇发青,牙齿不停打颤,可他把楚清宴抱在怀里,声音是止不住的欣喜,“清清,我好高兴。”
丧尸明明没有眼泪,楚清宴却止不住哭,她摸着对方的脸颊,“你为什么高兴?是不是极乐的副作用,我该怎么帮你?”
对方在夜里突然就发作起来,楚清宴急的团团转,纪晋川的身体比冰还要冷,这样下去他的脏器会停止工作,楚清宴急匆匆地跑去卫生间想给浴缸倒满热水,纪晋川却拦住她,“清清,你过来陪我一会吧。”
他没有力气,想伸出手却滚下了床,楚清宴跪在地上抱住他,绝望地抽噎着,“晋川,我究竟该怎么办?”
“这样抱着我就好,清清,我已经很满足了。”纪晋川发出微弱的叹息,他一生最怕的事莫过于女孩的眼泪,可是极乐扩大了他的欲望,此时他竟然只觉得快乐,因为她抱着自己、因为她为自己哭泣而快乐。
楚清宴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头发,纪晋川艰难地为她擦掉泪水,“我的女孩,别哭。”
楚清宴握住他的手,“我做不到,晋川。”
极乐会一直消耗人的体力,纪晋川觉得自己困极了,他闭上眼睛,在对方的耳边喃喃道,“清清,我一直很困惑。”
“困惑于你是谁,你来自哪里,会不会突然出现后又突然消失,然后留下那个眼神永远冰冷的楚清宴。”
“因此我时常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抱你还是远离你,该抓紧你还是放你自由,特别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该如何表达心意。”
“我一直沉浸在这样巨大的恐慌中,失去你的恐慌,我越来越痛苦,越来越期望有一个人来叫我怎么做。”
“可是以后都不会了,清清,极乐它终于让我解脱。”
楚清宴扶着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晋川,你不要多想。”
“可是啊,清清,我却不能陪着你了。”
月光下的男人如此平静,他脸上的喜悦仿佛是生命最后的遗言,楚清宴慌张道,“不,高文博说极乐是有药的,我这就去问他拿!”
纪晋川拉住她的衣角,像抓住生命中最后的光,“极乐没有解药,一旦沾染便一辈子无法逃脱;但是清清,它和所有药物一样,大量服用都会致死,高文博不明白,我怎么会允许自己成为你的软肋。”
楚清宴终于察觉出不对,她掰开纪晋川的手,注射器斜斜插进他的掌心,里面的液体已经没了踪影,他……他竟然自己注射了那半只极乐。
纪晋川的嘴角溢出鲜血,他终于睁开眼,明亮依旧的眸子盛满了爱意,“清清,你该继续活着,肆无忌惮的活着,去爱想爱的人,去做想做的事,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
“不,”楚清宴拼命擦着他脸上的血,可是那血越来越多,她抵在他的额头上,“我做不到,晋川,世上从来没有别人,只有你啊。”
微弱的光在纪晋川眼中慢慢消失,他已经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巨大的痛苦却让他愈发温柔,“不要怕清清,不要怕忘记,不要怕失去,我一直在这里。”
他的手停留在自己的心脏上,传来温暖的热流,楚清宴眷恋的贴在他的胸口,“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亲我一下好不好,清清?”
楚清宴擦干眼泪,脸上不再是伤心和绝望,她要把最美的样子留给爱人,月光下,她的目光虔诚而专注,“休息吧,晋川,你可以睡了。”
她的唇,终于印在他冰冷的脸上。
纪晋川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句话来自《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