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原来……你真的要来啊!”静儿磕磕巴巴地说着,牙尖都有点打颤。
“怎么?又跟家人撒谎是跟随我来的?”李绥火气更甚,也不顾外人在场,只一副兄长训斥的严厉模样。
静儿一听“撒谎”二字,小脸蓦地有些发烫,忙快速拿眼偷瞄了下修言,许是生怕自己的形象受损,忍不住起身跺脚辩解道:“我哪有撒谎,你这不是来了嘛!”
李绥也不管她的强词夺理,大手一挥强行将她揽到了自己身后,而后对着修言略一施礼,恭谨有加,“舍妹还小,若是打扰了知藏还请见谅。”
“无妨。”修言也不过问二人之事,只抬手盖上食盒往桌案外推了推,“女施主的心意衲子领了,东西还是带回罢。”
静儿踮脚也露不出脸,胳膊还被箍着,索性矮身从李绥胳膊下挤出脑袋,鼓着腮帮子对着修言甜甜笑道:“修言,这是我送给你的,你就算不吃留着当纪念也好啊。”
李绥黑着脸一手按回她的小脑袋,尴尬笑道:“知藏见笑了,舍妹的心意还请收下罢,权当是赔礼谢罪了。”
李绥说完扭过头,然后不由分说提溜着静儿往外走去。
关上门的刹那,面容清瘦的僧人阖上了双眸,再睁开时已是星光点点。
“有个妹妹真好。”轻轻叹息的声音竟被经书翻阅的声音盖了过去。
李绥提溜着静儿飞奔下了山,静儿也缩着脖子哎呦了一路,最终落地后,静儿便不停地嘶声嚷嚷,“你又揪我耳朵!我都多大了!你还揪我耳朵!”
“哪次不是你犯错,我才揪你耳朵?”李绥暴跳如雷,摁着她的脑门就是一点,“敢再撒谎,就不只是揪耳朵了,禁足你一年!”
“啊呀!好哥哥,你就再帮我一次呗!就说我随你出来的,好不好?”静儿也不管被揪的耳朵了,只抱着他的胳膊一阵撒娇,李绥看她那可怜的小模样,气也消了不少,可过了会儿后眼神里又全是鄙夷之色,“你说你撒谎也不好好撒!还全都是你做的?看那点心的精致模样,你能做得出来?”
“啊!能,能啊!”静儿眨着大眼,拢了拢额前发丝,侧过脸时声音小的如蚊蝇哼哼,“只不过别人的帮助多一点而已。”
“你说你哥我陪了你十几年,也没见你做碟子点心送过来!”李绥推着她贴在自己胳膊上的脑袋,一脸嫌弃。
“你有那么多人伺候,还缺碟子点心么?”静儿翻了个白眼,继续往他胳膊上贴。李绥忽然停住脚步,一脸严肃,“别以为哥哥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趁早断了你那念想,这个人会害了你!”
“当初是他救了我,又怎么会害我?”静儿不以为然,挤着腮帮子对着李绥做了个鬼脸,“哥,吓唬人,不好玩。”
“说了你也不听,那赶紧随我回去罢。”李绥拉着她继续往法玄寺外走去,静儿也挣脱不了,只是在出了法玄寺的门槛时,她忽然仰起脑袋发问道,“哥,步中丞受笞刑了,你不去看望一下吗?”
“先把你送回去,我再去探望。”李绥依旧一副不容分说的样子。
“哥,你还是先去探望罢。”静儿一脸的担忧之色,“步中丞现在很需要朋友的安慰。”
李绥一听到“朋友”二字,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连着脚下的步子也缓了下来,静儿忙拽住他的胳膊,往左右两侧浓密的松林里指了指,“哥,你放心,我出来带了人的。”
“带了人?”李绥瞥了眼黑黢黢的松林,看到人影闪动时才信了她的话,略一沉吟后才对着松林打了个响指,“我看着你离开。”
“诶?”静儿还没明白什么意思,马车已经驶到了她面前,随后就被搀了上去。
李绥看着马车消失在小路尽头,这才放心的往步府方向走去。
可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另一头时,马车竟又从山峦后调转飞奔了回来。静儿跳下马车拍了拍手,对着身后挑了挑眉,“谁敢回去向我哥乱嚼舌根,我就把谁的舌头割了!”
静儿说罢甩着头发就往法玄寺溜去,来回爬了两次山,待到达藏经阁时,她已累的气喘吁吁,僧值有些愕然,“女施主怎么去而复返了?”
“我,我不放心,再回来看看。”静儿往阁内瞅了瞅确定没有僧人课诵,才缓着气息推开门往里走去,僧值看着那婀娜的小身姿隐进了阁门内,面上无语,有什么不放心的?
静儿提着裙裾小心地在竹团间穿行着,透过客室雕花的窗柩,她一眼就瞥见了坐于桌案前的修言,从侧面望去,那翻阅经书之人竟宛若描绘于画卷之中,苍白的容颜在午后日光的轻抚下有一丝通透,长长的眼睫垂下让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静儿看得痴了起来。
咕噜……咕噜……
一阵肚子尖叫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的美好,修言抬头,正对上静儿痴痴的眼神,小丫头瞬间回过神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尴尬地撇了撇嘴,“我饿了。”
“笛乐。”修言对着门外轻唤了声,僧值推门而入,修言依旧看着经书也没有解释,只吩咐道,“去饭头那里取些热饭菜过来。”
僧值应声退下后,静儿兴高采烈地奔到修言面前,“你也没吃午饭吗?”
修言没答话,只示意她坐到另一个竹团上去,不要贴自己太近。
静儿蹙了蹙鼻子,有些不以为意,片刻后僧值送上了热气腾腾的斋饭,修言将竹筷递与她,只道了声女施主慢用,便又返回桌案前继续翻阅经书。
静儿只觉自己被这饭香给诱惑了,也扯不上什么抵死也要保持娴静淑女形象了,抄起竹筷就是一阵奋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