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珩微连达奚什么时候离去的都未发现,她愣愣的蹲坐在草铺之上,耳边只回荡着一句话,“因为你是他的未婚妻”。
步珩微抬起手腕上的枷锁看了看,忽而觉得自己有些混蛋,陆璟蕴在默默付出,她却还要与他决裂。
牢狱内的人出不去,牢狱外的消息也传不进,自达奚走后,便再也没有人来看望步珩微,她在那阴暗的空间不知又待了几日几夜,精神愈发虚无,狱卒的呵斥声也渐渐从她耳边消逝。
直到某一刻,恍恍惚惚中步珩微听见有人开铁门,接着是开枷锁,最后她感觉自己被搀扶了起来,可她却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
南诏王子完成了陆璟蕴对他的托付,临启程前特意与他告别道:“那两个人现在在南诏生活的很好,如果有需要,小王可以从中代为传递消息。”
“带一句话罢,就说一切安好。”陆璟蕴淡淡说着,仿似这几日的筹谋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步珩微是在一张柔软的榻上醒来的,沉重的眼皮缓缓抬起之时,耳边响起了一个欢快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紧接着一双大手抓上了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握着,握得她骨头疼,耳根子底下的声音转而变得温柔,“一切都好了,你再也不是戴罪之身,你可以光明正大的恢复女儿身了。”
虚弱不已的步珩微略略起了起身,抬眸打量着眼前的明黄龙袍,直至上瞄到那张脸,她才敢确认眼前的人就是李绥,干瘪的双唇费了力气才张开道:“你……你这是……”
“朕是新皇。”剑眉微动,霸气十足。
“你真做到了。”步珩微翘了翘唇角,干涩沙哑的嗓音有了丝生气,“恭喜。”
“你们林家的案子也在重审,过几日三法司就会送上最新的文书。”李绥捡着重要的事情跟她说,却没有跟她说这些天来的血雨腥风,她也没有问,只微颔首道,“谢谢。”
不卑不亢的神情,依旧是那个上不惧天下不惧地的言官作风,李绥欣赏的就是她这一点。不会因为他一朝成为皇帝而谄媚,也绝不会因为他一朝落魄而唾弃。步珩微掀起衾被,费力往外挪着身体,李绥一把搀住了她,“你身子太虚弱,这是要干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底下人便是了。”
步珩微摇了摇头,“我有很急切的事情要办,必须尽快。”
“什么事情?”李绥皱眉,下一刻却松了搀她手臂的手,“是为了陆璟蕴罢?”
步珩微没有说话,低头穿着缎靴,李绥忽而一把将她拉扯了起来,眉目间染了怒气,“我有哪点比不上他?只要你愿意,这中宫之位从来都属于你。”
强劲的力道捏的她生疼,步珩微吸着气抬眸直直盯视着李绥,轻声道:“好好待念筠。”
是啊,中间还隔了一个念筠。趁李绥回神儿之际,步珩微脱离了他的钳制,弯身往下走去,李绥却猛地转身在她身后开口道:“如果没有步念筠,我只要你一个人呢?”
步珩微的身子稍滞了滞,但也只一瞬,她回首定定道:“不会的,家国比情感重要,新皇登基,你需要时间来稳定,抱歉我不能陪你。”
说罢,她又继续往外走去,丝毫没有停留,李绥往前追了几步,最终停下站在原地,低声喃喃道:“我只要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