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平定,燕攸宁从梦华城中被?霍西洲接了出?来,他带着她,回了梦中她很?喜欢的开满繁华的山谷。
项氏的后人栖息在这片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霍西洲带她来,主要是来见过他的族人,并且参加段桐秋的婚礼的。
项家现在管事的是个耄耋长者,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项伯”,老人一早就听说过燕攸宁的名号,道等着她来长云已经很?久了,虽然他们?谈及长安色变,很?多都不愿深谈,但对燕攸宁本人并没有什么偏见。
当晚,霍西洲便?与燕攸宁睡卧在他从前短暂居住的小木屋里,这片小木屋背后靠着山壁,炎夏清凉,寒冬熨暖,虽然小了一点儿,但是挤在一起睡觉更是暖和。
燕攸宁朝他问起了战后高黎王子的处置,霍西洲道:“我已将他放了。”
真正难以处置的不是高黎王子,而是林侯。
前世,林侯的周军于此?战获胜,但也几乎全军覆没,他于此?战壮烈牺牲,林墨池亦是。现今牺牲的人只有林墨池,长安那边为她嘉封了昭烈郡主,而林侯,则并无任何封赏,且没有再传来消息,召林道劲班师回朝。
周军剩下的残兵败将,犹如?被?遗忘了西陲边地这快地方。
一点如?豆的烛火晃入燕攸宁的明眸之中,将她的美眸蕴出?了丝丝的粉红,娇媚无限,霍西洲心?神一荡,薄唇凑近,轻轻地温柔地吻她的面颊。
“阿胭。”
燕攸宁宛然相就,赧然垂眸,小手却微微发颤地抱住他,“我问过有经验的乳娘了,她们?说可?以了……”
那就是说——霍西洲眼眸暗了下来,“嗯”一声,旋即愈加不再客气?地堵住了她的嘴唇,大掌拥住她细腰,带领着她往无边快乐当中沉沦进去。
潮水散后,一弯峨眉月如?在水影波澜间。
素月分辉,星河照影,小木屋当中温暖如?春。
明日还要赶早起身,参加段桐秋的婚礼,因此?久旷的小夫妻两人并没有久旱逢甘霖般折腾许久,燕攸宁自知是霍西洲轻饶了她,她自己也招架不住差点儿了没哭出?来。
事后,他抱住她,温柔地亲她,哄她。
燕攸宁哼哼唧唧着,嘴里不知说着何话,在这仿佛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内心?也格外充盈而宁静。
“洲郎,”她支起小脑袋,“最近长安那边都没有消息嘛,我怎么总感觉是山雨欲来呢,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霍西洲一顿,道:“嗯。”
“先时你产后休养,怕你分心?,没有告诉你,只怕是陛下不大安了。”
燕攸宁吃惊:“怎会?我离开长安之时见了陛下一面,当时他……”
霍西洲打断她的话:“对了,你离开长安之际,陛下曾经召见你,说了什么吗?”
燕攸宁回想起来,确有其事,一拍脑袋:“啊,怪我,一孕傻三年,自己倒忘了,陛下让我告诉你,让你千万莫让他失望。”
霍西洲道:“但是我延缓出?兵,故意拖死了林侯率领的周军,想必已令他极是失望。”
燕攸宁躺在他的臂弯当中,想到当时天子说那话时,眼中的殷殷期盼,确有丝丝不忍。但天然立场敌对,项家与李家是百年死敌,霍西洲志在六合,已经不可?能完全照着天子的旨意行?事了。
但天子对霍西洲确实有知遇之恩,她相信在霍西洲的心?中,一定有过这层的考量。现在不出?兵,他带着她回长云,也许只是在等一个时机,待长安有变,天子驾崩,长渊军就可?以整顿旗鼓挥师东进了。
“洲郎,陛下膝下无子,一旦他山陵崩,继位的就会是李苌。”
前世李苌是如?何祸国殃民的,她现在都还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被?罚到冷宫与世隔绝的那段时日,都还有桩桩件件陛下的糊涂账屡屡传来。
但抱住她的人,却在向她摇头,并且口吻极为肯定:“天子有一个流落在外的七皇子。他还没有死。这个人就是你我都认识的,贺退思。”
“啊?”燕攸宁是真的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她在脑中搜寻了许多前世的记忆,也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段,“可?是这个七皇子,以前好像根本没出?现过!”
“那是因为前世,他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霍西洲道,“但是现在我已经告诉他了。”
“贺退思其人不慕荣利,不恋栈权位,他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多半也不会愿意做皇帝。这个大周是否油尽灯枯,他比多数世人更明白。正因为明白,所以前世,他最后逃脱红尘,心?甘情愿地剃了度,云游四?方去了。”
燕攸宁愣愣地道:“可?是,他是个大渣男啊!芳菱就是被?他骗得,成?了他的妻子,可?是芳菱难产,至死都没有等到他。”
霍西洲看向她:“这我不知,也许他出?家的理由,也有这一点。”
燕攸宁忽然发了狠,伸手拧他胳膊上硬邦邦的疙瘩肉,气?恼地道:“虽然你没有贺退思那般招蜂引蝶,但是也要注意一下,你若是敢像他对待芳菱这样待我,我……”
“王妃就如?何?”
燕攸宁附唇到他耳边:“我就亲手阉了你。”
“……”长渊王身体?本能地一哆嗦,“王妃好狠。”
天微明时分,霍西洲与燕攸宁从鸡鸣声中醒来,彼此?为对方穿戴好衣冠,两手相携去参见段桐秋的婚礼。
与段桐秋成?婚的人,正是段琅的母亲。不过掐着时间算算,段琅再过个一两年也要出?世了。燕攸宁一早起来就问了霍西洲一个问题:“现在你有了儿子,段桐秋也不会战亡了,你还会收这个义?子吗?”
霍西洲捏捏她脸蛋:“义?子毕竟是没有亲儿子亲了,你怕我不疼你的久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