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梦白?接到天子谕旨,率荆州军火速驰援长安。
然而,在抵达长安的第二日,荆州军就控制了长安的整个军权。
此时,李苌与诸位大臣才终于反应过来,这?原来是引狼入室。
戚梦白?黄袍加身,公?然在朝会上手持护符与尚方宝剑出现,俨然将军王之姿,百官怒目而视,心?中对乱臣贼子破口大骂。然而戚梦白?仿佛熟视无睹,他阔步走?到金殿的中央,对面容抽搐的李苌扬声道:“微臣戚梦白?,奉旨入京救驾!”
李苌的面孔抽搐,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这?是救谁的驾?
天子在此,而虫豸造次!
戚梦白?在一?群人怒视嘲笑之中,拔剑出鞘,只听见剑刃摩擦过地面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响声,一?时间,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如今的大周,是当?真朝中无人了。
自?从林侯战败,流放不归以后,大周朝廷现在可以用的武将已经?不存。
本以为引戚梦白?入京,抵御长渊军,虽是下策,但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万没想到戚梦白?自?己狼子野心?,竟妄图篡位。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现在整个朝廷被三贼头把持,天子李苌昏庸无寸进,再加上一?个搅乱浑水的戚梦白?,这?天终究是要塌了!
俗语有?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从前这?戚梦白?在林侯跟前,便犹如跳梁小?丑,根本不够看的,现如今居然也能公?然在议政金殿上撒尿了。谁见此不道一?声世事无常!
倒是那令人牙痒的三贼头,平日里呼风唤雨,招兵买马,揽权收财,不知天子为何物,现如今在戚梦白?的面前,是一?个屁都不敢放。
戚梦白?倒也不啰嗦,“现在谁能帮你们?退敌,谁就有?资格坐在那把龙椅之上!”
老臣听罢,怒道面红耳赤:“胡扯!尔等……贼子!你们?想造反吗?”
戚梦白?冷笑:“天下,能者居之,何为造反?你们?李家的江山难道就不是造反得来的了?成王败寇,有?何话好说!”
那老臣须发皆白?,却还不自?量力要跳出来用笏板击打于他,戚梦白?冷眼扫过去,手中剑光一?转,便将他割喉,血溅一?地。
金殿之上,居然有?贼寇公?然杀人了,这?是百年未有?之事!
戚梦白?冷然道:“将这?个老泥鳅的家底给本将军抄了,全城戒严,但有?不服者,杀了填进护城河!这?长安城中,只要百姓认我戚梦白?为王,家门铺面挂我荆州军落日断鸿旗,就可以活命,否则,一?应填河!”
就在一?日之内,长安彻底换了风向。
为了活命,无能抵抗的百姓连夜绣起了荆州军的军旗,绣房更是教豪绅之家踏破。
先前为非作歹的几只老狐狸大贼头,现今一?个个龟缩不出,在门口悬挂起落日断鸿旗。荆州军将城中豪奢之家扫荡了一?遍,来到夏国公?府上,妇孺里里外外跪了一?地,燕昇抱着卢氏、淳哥儿缩首于角落当?中颤抖。
等荆州军劫走?财物扬长而去之后,卢氏哆嗦着嘴唇,问?丈夫:“阿……阿墨呢?”
燕昇朝外探看,看那些荆州军是否还去而复返,随口敷衍道:“顾不上了,现在陛下都让姓戚的软禁了,别?说咱们?的女儿。”
卢氏登时叫苦连天,拿拳头直砸燕昇的胸口:“你……你……我就知道你没有?眼光,更没有?本事,跟那狗太师狼狈为奸!如今可倒好,你们?自?己把姓戚的招进来了……早知道,早知道就还不如让大女婿打进来!”
一?听,燕昇终于扭过头来了,他瞪起了眼珠怒道:“什么大女婿!我们?没这?女婿!现在要想活命,就得对戚梦白?低头,他姓霍的现在能不能打进长安还是未知数,你个妇人,少嚼舌根,让戚梦白?的人听去了!”
卢氏只能低下头,抱紧了熟睡的淳哥儿哭泣哀嚎,她年轻时瞎了眼才看上燕昇,现如今,他是万民唾骂的“贼头”之一?,这?倒也罢了,若是像霍西洲那样有?本事,她们?娘儿俩也不至于受欺负。
巡逻一?遭之后,叛军闯入了程家。
程公?高义凛然,不肯向姓戚之人投诚,叛军怪笑两声,拔出刺刀来,要将程公?一?刀砍杀。
“住手!”
程家的院落之中站满了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犹如刀下还魂一?般,朝着墙根处看去。
程芳菱抱着女儿,在一?群男丁的守护之间,紧闭的眼睛唰地睁开,怀中的女儿也霎时感觉到了母亲的激动,被一?股大力勒得嘤嘤啼哭起来。
只见那垂花曼罗的黛色墙瓦之上缓慢地跳下来一?道身影。
贺退思走?到了戚梦白?的面前。
戚梦白?看清来人,收剑入鞘:“我道是谁呢,原来,是留侯世子!”
说罢他惭愧一?笑:“我倒忘了,这?程家原来是世子妃的娘家,这?程公?正是世子的老泰山。”
贺退思一?动不动,额前乱扫的墨发掩映着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
戚梦白?诧异,转口道:“只是我怎么听说,这?世子妃已经?写下了和离书,与你和离了?”
贺退思还以微笑:“没有?的事。”
戚梦白?露出困惑之色,看了眼贺退思,又转过身,看向自?己身后人堆之中抱着女儿的程芳菱,她的眼眶通红,身上打着哆嗦,微微颤抖,完全不敢看自?己,避开了目光。戚梦白?了然于心?,对贺退思道:“贺世子,若没有?你,也没有?我姓戚的今天。看在以往你我之间的交情?的份上,你的女人,还有?你的泰山,我不动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