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宝玑尚未回答,李存照一步越了出来,含笑说道:“正是,郡主说了,立刻、马上动身回清河。想岳父那边,不如存照先?发一封拜帖,请您老烫上崔氏的印鉴,再找个?信差替我先?行一步交给崔公,毕竟是头回上门拜访,不可失了礼数。”
“嗳!嗳!老叟这?就去办!”崔管家欢欢喜喜地去了。
崔宝玑心?里?想,明明是李存照送拜帖,怎又要上崔家的印鉴?这?不就是事先?占好了名分,表明自?己是崔家的人了,由不得她家老头子不答应么!
太鸡贼了这?也!
一扭头,正见李存照冒出那种他家老头子惯用的狐狸笑,不禁哆嗦了下,心?道,他就算不这?么干,她们家老头子也是不可能不同意的。因为这?姓李的和姓崔的压根就是一路人!
年底,两人回了一趟清河。
不出崔宝玑所料,她那个?不怎么有良心?,胳膊肘往外拐的爹,见到他们一同回来拉着李存照像见了亲儿?子一样热络,倒将她这?个?亲闺女抛在了一旁晾成人干了,李存照笑意晏晏地与?崔公说话,眼眸不时瞟向崔宝玑,“岳父,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崔公纳闷:“你说,什?么事?”
李存照道:“小玑她天性散漫自?由,恐不喜我李家那副做派,待成婚以?后,我想还是看她的意愿,独立出去住,我为她特意问陛下要了一块地,构筑我俩的婚巢。”
崔公道:“好事啊!小玑也会喜欢的!本来不是我说你,你那爹有时板正得不通人情……”
当夜,李存照住进了崔家。
明月半墙,窗外花树堆烟,影影绰绰地摇曳。李存照鲜少失眠,但这?一夜却辗转反侧,无论如何无法入眠,忽然窗外的墙角下传来花盆翻覆的响动,像是陶土盆碎裂的声音。
李存照支起脑袋,听到外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传出一道假假的猫叫,好笑至极,便又躺了回去。
片刻之后,便有一个?娇柔温软的身子,像滚了一团火般钻进了他的被窝里?。
他勾着嘴唇,还没来得及笑话她怎的如此不矜持,还没成婚就大?半夜的翻未婚夫的墙头,就听见被窝里?传来咕哝的抱怨:“好久啊,好久啊,为什?么还要等那么久才能成婚啊!”
他实在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将他的未婚妻一把?抱住,令她趴到他的胸口上来:“急了?”
崔宝玑道:“你不急吗?”
李存照想了想,点?头:“嗯。”
若没有后头那话就好了,他说:“郡主都这?般急色,李存照岂敢怠慢不急?”
“哼,谁稀罕你美色,分明是你惦记着本郡主好嘛!”
她扭过身子,就要从床榻上下去,李存照哪里?肯放她气嘟嘟地离去,捞起她的玉臂,翻身便将他的未婚妻压在了身下,“小玑,你说得对,是我色胆包天,贪图你的美貌。”
两片蕴着凉意的薄唇轻缓地朝她的嘴唇压了下来,不再如去年那般生涩,而是细心?地,犹如品味醇酒那般,尝着她甜美诱惑的味道。
崔宝玑软软地抱住了他,脑袋往上揪起来,用一种极难维持的高?难度状态回应他的吻,甚至,在他将要离去之际,追逐而上,又加深了这?个?吻。
彼此的呼吸都灼热着对方的皮肤,烧成汪洋火海。
若非李存照尚存理智,只怕今夜,就在这?里?,玷辱了他的郡主。可到底,对她的爱重战胜了一时的情火,他慢慢松开?她,平复自?己呼吸。
“李存照,我今天来就是问你一个?问题。不然我真?的睡不着。”
李存照将热意缓缓压下去,微笑道:“嗯?”
崔宝玑便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蹙眉道:“李存照,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将我看上眼的啊?”
这?个?问题,换来他低声一笑。
“说嘛说嘛。”
李存照爱怜地摸摸她汗津津的翠鬓,柔声道:“自?然是早早就认识你了我的郡主。周历庆元九年,我乔装入长安,拜访留侯世子,于城楼酒肆,得见郡主天人之姿,惊鸿一面,我心?沦陷。”
“咦?那岂不是好几年了!”
那会子,她才十五六吧!
还是个?狂傲不羁,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崔宝玑道:“姓李的,你果?然藏得深,狡猾狡猾。”
李存照微微一笑,坐起身,将她散落的外袍拾起为她披上:“勿着凉,莫让他人见到你未婚便深夜出入我的寝房,于你名声有碍。”
崔宝玑道:“我在自?家中,想如何便如何了,管他做什?么。”
李存照笑道:“嗯,郡主自?然可以?对李存照想如何就如何,但我要在意和计较郡主的一切。”
“……”
臭男人,就还……挺会花言巧语的。
崔宝玑探身,亲了一口他的脸,“放心?好了,本郡主也怜惜你的贞洁,断不会婚前胡来的,走了!”
她像只灵巧的兔子,说走就走,爬下床榻一溜烟便消失在了大?敞的那两扇窗外,带动一树疏影婆娑,花繁如雪,簌簌地飘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