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斯在他身侧退后一个位置的地方骑行不久,试探地开口问道:“殿下,您心情不好么?”
凯文看了他一眼,评估了一下。肯尼斯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抓住一切机会获得凯文的信任。不过,现在凯文的确需要和一个人来聊聊这些事情。
“有一点。”凯文于是承认道,“偶尔,我会觉得我的爱人不是我爱上的那个人。”
肯尼斯试探道:“您是说吉尔先生么?”
“就是他。他有的时候让我觉得很陌生。不仅仅我觉得他很陌生,他也觉得自己很陌生。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一个魔鬼进入了他的身体里,操纵着他的行为。”凯文摇了摇头,“有的时候我觉得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他停了下来,不再说话。
“殿下,如果您允许我说我的意见的话,我觉得您是有资格去关心他的。如果他真的如您所说的那样,那他最需要的人就是您。”肯尼斯毕恭毕敬地说道。
凯文眨了眨眼睛,看向他:“哦?”
“如果我成为一个令我也陌生的人,那么我必定是十分痛苦的。在这种时候,我会希望有一个人能来安抚我,即使被我呵斥也坚持靠近我。”肯尼斯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凯文的神情,在适当的时候停了下来,说道,“只是我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凯文却若有所思,缓缓说道:“不,不,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应当尝试一下……你说得对。”
肯尼斯低头道:“我的荣幸。”
因为目前的形势,凯文并不打算大张旗鼓地进城。他联系了帝都守卫军官,令车队全速前进,在半夜悄悄进城。
从此时到半夜的这段时间,凯文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仔细研究杰伊·布兰达给他的信。对方特意在他们即将回到帝都的时候写了着一封信,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时,吉尔从窗户里飘了进来,在沙发上化成人的模样,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凯文下意识地把信收了下去,对方吉尔狐疑的目光,脑袋急速运转了两秒,然后说:“这其实是我母亲的一个谋士送来的……”
吉尔扫了两眼,看到了落款,神情僵硬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真是说了一堆废话。”
“如果他说的不是废话呢?”凯文问道,“我几乎可以确认,他在这封信里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吉尔耸了耸肩:“那我猜,这一定和塞西莉亚有关。你曾经和我说过她一次,她是你亲爱的公主妹妹,一位标准的淑女。”
凯文盯着信上那行字看了许久,说:“他和塞西莉亚关系不错。”言下之意是他不认为这会有什么深意。
吉尔靠在后面的靠背上,嘟囔道:“那我就不知道啦,好好研究吧,小王子。”
凯文叹了口气,又通览了一遍信件,确认自己已经把上面每一个字都记了下来,拿起蜡烛轻轻灼烧信纸和信封。华美的纸张在火焰中变得焦黄,渐渐卷曲起来,被火焰蚕食,火红色的暗纹在信纸边缘蔓延,直到最后全部熄灭,剩下一小撮灰烬。
吉尔看着他烧光了信纸,换了个姿势,问:“你就这么确定他在跟你说什么?说不定……他只是想要感谢你而已。”
“杰伊言之有物,如果只是感谢,他就不会写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凯文沉默了片刻,“但是关于塞西莉亚他又想说什么呢?塞西莉亚向我问好又能代表什么?一派胡言!”
吉尔忍不住笑了起来:“冷静。暴躁只会让你的头脑发昏。”
“像你那样的冷静可不容易做到。”凯文想起了肯尼斯的建议,试探着说道,“这种冷静很迷人,但是有的时候,太过于冷酷了。你之前那是怎么了?”
吉尔沉默了下来,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企图把它含糊过去:“没什么,情绪太激动了……”
凯文安静地听着,目光专注地看着吉尔,等他把话说完。
吉尔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有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用另外一种眼光看待世界。”
“什么眼光?”
“逻辑,凯文,冷酷、绝对的逻辑。我觉得我是一个冷静的人,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努力摆脱感情的桎梏。但是逻辑的眼光与这不一样,我跳出了我的一切,在天空看着一切,评判一切。我大概是太紧张了。毕竟我是一个将要进城的乡巴佬,我需要特别的铠甲来保护自己。”吉尔无奈地笑了笑,“别在意,凯文。相信我,无论怎样,我都一直爱你。”
“我可以保护你!”凯文迫不及待地说道,“相信我,我……”
“哦,你不可以。”吉尔的眼神冰冷了下来,“你甚至连我害怕的是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