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顾旭开口,整个外厅瞬间鸦雀无声,安静得近乎可怕。
每个人的表情都精彩纷呈,叶榕倒还好,含蓄?道收敛,没有惊得失态。而那边的顾大夫人,却是早已黑了脸。
顾大夫人瞪着儿子,面色十分凝重,训斥道:“旭儿!还不给叶?大妹妹道歉!这种玩笑,是能随意开的吗?”
顾旭负手垂眸,却十分认真:“儿子是认真的,没有说笑。”
又说:“母亲不是也很喜欢叶大姑娘吗?说她端庄贤德,温婉恭淑,是冢妇再适合不过的人选。既然母亲喜欢,如今儿子也喜欢,母亲何不应了?”
顾旻错愕阵,忙也帮着长兄说话:“娘,我也喜欢榕姐姐。她给我做嫂子,再适合不过了。”
“闭嘴!”顾大夫人气极了,转头又训女儿,“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懂??大人在说话,别插嘴。”
顾旻平时在?十分受宠,别说挨骂了,娘对她连句重话都不曾有。可现在,竟然当着外人的面给她难堪,顾旻委屈得“啪啪”掉眼泪。
顾大夫人却没心思管女儿,只继续严肃瞪着儿子:“大户人?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时候轮到个小辈擅自做主了?在说这话之前,有没有考虑过叶?姑娘的感受?只图时嘴快,回头害的却是叶姑娘。”
顾旭并不是图时嘴快,他说提亲,也是认真的。
只不过,这份认真中,却带着几分斗气的意味。看得出来她不愿意嫁给自己,他就是?当着两?长辈的面提亲,倒?看看她会怎?做。
顾旭抬眸探向叶榕,面色清冷,态度却诚恳:
“在下与叶姑娘的缘分,早在之前梅花庄的时候便结下了。若不是当时出了意外,此刻怕是已经定了亲。”
“在下?道这样冒失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叶榕?立刻扑过去撕烂他的脸,但到底涵养好,忍住了。她万没?到,顾旭竟然会神来笔,直接唐突当着两?长辈的面自己提亲。
过了初的愤怒,叶榕倒是渐渐镇定下来。
并没理睬顾旭,只是看向旁的顾大夫人说:“多谢夫人您的厚爱,您能喜欢我,我是受宠若惊的。只是……这辈子怕是没有与夫人您做婆媳的缘分了,我……”叶榕几分犹豫,但最终还是咬牙,“我已经与别人在议亲。”
“榕姐姐!”
“榕儿!”
“榕丫头?”
叶榕话出,顾旻,刑氏,还有顾大夫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喊出来。而顾旭,则是眉心拧得更紧,冷厉立在边,只抿着薄唇看着叶榕。
顾旻很难过:“榕姐姐在与谁?的公子议亲?那公子比我大哥好吗?”
叶榕淡笑,回顾旻的话:“他就是很普通的个书?,外人眼里,自然是比不得哥哥的。不过,因着他是我的表兄,我总觉得他是最好的。”
刑氏屏住呼吸,脸色十分难看。
但到底碍着顾?人在,她也不好当面驳了女儿的话。所以,只能忍着。
顾大夫人原只以为是叶榕看不上她儿子而随便寻的借口,但见她竟然亲口说了那儿郎的身份,倒是信了几分。
顾大夫人说:“表兄表妹的情分,自然是不同的。我虽十分喜欢,但若是有了更好的归宿,我也不会强求的。我?,旭儿也是样。”
又亲昵握住叶榕手:“是个好孩子,我祝福。”
“多谢夫人。”叶榕颔首。
顾大夫人又笑着冲刑氏打招呼:“来了也有阵子了,打搅了们母子,实在抱歉。榕丫头得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刑氏也笑:“我送送。”
顾旭没?到叶榕最终会给个这样的回应,就像叶榕没?到顾旭会突然提亲样。顾旭依旧拧着眉立在旁,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叶榕。
叶榕能感受到他投落来的目光,但她避开了。
这个时候,顾旭倒是有些后悔了。于提亲这件事情上,他太过冲动。
自?认识她后,这些日子来,发?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而她……他也明显感觉得到她对自己态度十分冷淡,甚至可以说,带着七分清冷三分怨愤。
他实在不?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他五次三番梦中梦到她,?最初的彼此穿着大红嫁衣、他迎娶她过门开始,到后来的日常相伴、携手共进,最后到前些日子发?的那件荒唐事。这切虽是做梦,但却是那样的真实。
真实到每回梦中醒来,他都会觉得是真实与她相处过的。那种感觉,并不像是在做梦。
她会使只有自己才会的驯马绝活--口技,遇到危难的时候,会使顾?的武功路数,她与樊?姑娘赛马挑选的马,也是梦中她最喜欢的马……他不信这切只是巧合。
梦中的她?多温柔贴,现实中的她就有多淡漠冷情。
那日她与薛护的相处,他是亲眼瞧见的,并没有半点男女之情。他不信,只短短数日,怎?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旭儿!”见儿子还立在人?闺房内,没有?离开的意思,顾大夫人侧头喊,“该走了,别为难叶?妹妹。”
“也记住,今儿这事,就当没有发?。否则的话,怕是会玷污叶?妹妹的清誉。”
顾旭自然不会多言,也自然不会做有辱叶榕清誉的事情。
既然此事此刻不便谈论,顾旭?,她脚伤好了,可以出门去城外了,到时候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于是朝叶榕抱手:“告辞。”
叶榕这次回身看他,淡笑,颔首。客气礼貌,却十分疏远。
刑氏匆匆送了顾?母子几人到门口后,忙立即折身回来,脸色差得吓人。叶榕?道母亲回来会找她,所以,也没进内室去休息,就侯在外厅着。
就方才短暂的功夫,她也?好了。就眼下的局势来说,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薛?表哥很好,若是他也愿意的话,这世,她倒是愿意与他做夫妻的。若是他心中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并不愿意,她自是不会强求。
“们都退下去!”
送走顾?母子归来后的刑氏,再也没有刻意端着虚假的笑脸,只脸严肃的将屋里伺候的丫头都打发了出去。
叶榕怕母亲气坏身子,忙说:“娘您先坐下来吧,且听我与您细细说。”
刑氏瞪着女儿,是又?气又心疼。?气她竟然不与自己商量,直接断了她所有后路,擅自把自己许配给薛护。又心疼女儿实在处境艰难,岁数大了,亲事却直没定下来,她压力也大。
刑氏是自尊心极强的人,难得着急红了眼圈。
有很多话?跟女儿说,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女儿越是懂事,她越是心疼。
叶榕?道母亲心里是怎??的,于是她笑着安慰道:“薛?表哥挺好的,他踏实勤奋肯上进,秋闱定能榜上有名。姨母是母亲的姐姐,?来日后也不会苛待了女儿。再说,儿时在外祖?,女儿也与表哥见过几回,他的品德才学,皆靠得住。”
刑氏?道薛护还算不错,但他绝对配不上自己女儿。
且先不说薛?门第如何,就单薛护的见识浅薄且性子阴柔没有男儿气概这点,刑氏就很不满意他。
走仕途,才干是方面,性子更为重?。没有魄力担当,没有见识远见,怎?能行?
再说,他是三姐亲自教出来的儿子,性子包括各种?活习性,肯定很多陋习。她三姐是?样的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她绝对不会同意。
“榕儿,别的事情尚可商量。但这件事情,绝对不行。”刑氏态度坚定,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只冷着脸说,“贵京城里,那?多?世好品貌好的儿郎,娘都没瞧上,觉得人?配不上……如今更不可能允许匆匆嫁薛?寒门之户。”
“门不当户不对,日子是过不到处去的。”
叶榕?道母亲正在气头上,未免她气坏了身子,所以时也不与她争辩。只到了晚间,她过了那气性,叶榕才笑着又黏过去,坐在母亲身边。
刑氏虽然没有之前?气了,但心里还是不舒服。见女儿靠过来,她依旧肃着脸:
“休得再提那件事!”
叶榕挨着母亲坐,挽着母亲手,亲昵道:“娘,您为女儿好,女儿心中自是明白的。您总觉得女儿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替女儿择个最好的夫婿。但很多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并不定是真的。”
“薛?表哥小地方来的,的确拘谨小心了些,没有大?族儿郎身上那份与身俱来的?容淡定。但表哥岁数也不大,他经历些事,再磨砺磨砺,或许会比?象中?好。”
“寒门也无碍,只?他肯上进,肯心意只待女儿好,那就是最合适的。”
“门当户对固然重?,但脾性相投互相爱重,更重?。嫁给表哥,总比嫁给世?的纨绔子?好些。”
又拿薛户的优点来说:“表哥念书好,日后定能走仕途。娘若是担心,可以八月放榜了后再议此事。也就四个月了。”
刑氏冷静下来后细细?了?,倒是没初那般排斥了。
女儿说的也对,门当户对又如何,主?还是得脾性相投。?当初,母亲替她精挑细选,最后择中了京城里的勋贵世?叶侯府,她嫁的还是叶?世子爷,可这日子又是如何的?
“此事……且先放放再说。”刑氏表情认真,“即便娘同意,祖母那儿,也指定不答应。”
第45章
叶榕母女接待顾?母子兄妹的时候,屋里侍奉着的婆子丫鬟很多。所以,虽然当时薛姨母并不在场,但事后却探得了些风声。
她本来就有这个心思的,但怕她那个厉害的妹妹会觉得她痴心妄?,所以,暂且没表露出来。她是?着,护儿八月秋闱高中后,再提不迟。
却没?到,如今那丫头竟然主动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