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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年度戏精》(1 / 2)


1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月已上中天。

走了一路,我身上依旧热腾腾的,像是被实物般热气笼罩着,我三两下将身上带着烧烤味的T恤脱下,扔到一旁,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帮畜生吆喝喝酒的声音。直到皮肤表层感觉到空调的凉意后,我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夏天,真不是人过的。

我头晕的难受,脑浆化成了打蛋器下飞速旋转跳跃的液体。我靠着墙边坐下,突然听见一声:“程殊?”

有人朝我走了过来,宿舍里没开灯,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看个大概。但那人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是傅沅霖,我室友。

我被他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在这?”

“回来办点事”他答道,“你腿收一下,我去厕所。”

“你就不会抬抬脚。”我站起来,方便他从我身边过去。可能是我身上的味道太难闻,臭到傅沅霖这个公子哥了。他皱皱鼻子,没有理我。

我真搞不懂他,一个学化学的洁癖那么严重,我身上这味道能比氨气厉害?

那他做实验的时候可能要昏古七八千万次吧。

我想着,偷偷笑了两声。

还挺可爱的。

傅沅霖是在我洗澡的时候回去的,他的脚步声总是不疾不徐,我一听就知道是他。

没过一会我也洗好了,走廊一片静悄悄,用心听还能听见别的宿舍门后传来的呼噜声。我抱着盆走进宿舍时,傅沅霖已经睡着了。

我把东西放置好,轻声摸上了床,床边的东西硌了我的手,我打开手机灯一看,是两管葡萄糖。

将塑料瓶口咬掉,嘬着管内微甜的液体,我盘着腿坐在床上,等傅沅霖“醒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跟他最后一次对话了。

有点舍不得。

2

我跟傅沅霖都是研二,专业不一样,他学化学,我学机械。

傅沅霖的大名,我读本科时就听过了。

机械系女生本来就少,她们讨论的还都是化工的傅沅霖。

我一直坚信,我能跟他分到一个宿舍的原因,只能是那五个字。

缘分天注定。

傅沅霖长了一张我十分喜欢的脸,导致我见他第一面时就惊为天人,非卿不嫁。

隔壁宿舍的丘楚语重心长的想劝我住手:“姐妹磨逼,不如找1。”

不听不听,丘楚念经。

研一这一年,我总共没有见过傅沅霖几面。他升了研二后才在宿舍长住,这也让我发现了他的一个秘密。

我发现这事纯属巧合,那是一个夜晚,傅沅霖终于回宿舍住了,惹得思春期少年(我)深夜羞涩难耐,□□躁动。

就是我失眠了。

我睁着眼躺在床上,好不容易酝酿出睡意,就听傅沅霖那边传来一声:“你饿吗?”

我顿时来了精神,不假思索的接话:“饿!你也饿了吗?”

“是啊。”他声音轻轻柔柔的,跟白天的寡言截然相反,“我想吃排骨了,还有炸鸡。”

“我,我也是!”

“排骨就在桌子上,你自己去拿吧。”

“好……嗯???”

是的,我发现了傅沅霖的一个秘密。

他说梦话。

和奇奇怪怪的梦境呓语不同,他的梦话必须要有人接茬才能有下文,就像正常人之间的对话交流。

咳,在座的各位,我就问问,还能有比捧哏和逗哏更亲密的关系吗?

不,没有,不存在的。

3

傅沅霖的梦话千奇百怪,我陪着他从深山老林一路走到人民大会堂。

他好像知道我是他的捧哏,每当我坚持不住,犯了困不再接茬时,他就会叫我的名字。

“程殊啊。”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羽毛在我耳边扫过,撩的我浑身发痒,肾上腺素飙升,能立马蹦起来跟他再战三百年。

“在呢在呢!”

傅沅霖的梦话也不是天天都说,我观察了许久,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每到凌晨两点,他一定会哼唧一声,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跟你搭腔。如果两点没哼哼,那今晚估计就没戏了。

做梦的傅沅霖与白天醒过来的他,个性简直是南辕北辙。丘楚看着我的大黑眼圈,严重怀疑我背着他出去鬼混。我灌了口咖啡给他提了一嘴我和傅沅霖的事,他看了看憔悴的我,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一个人吃饭的傅沅霖,表情复杂的摸了摸我的狗头。

“他有病,你也跟着犯病。”

“你是不是还觉得你跟他关系进了不少?”

“你是哪里来的大傻子?”

“人家醒了之后,搭理过你吗?”

“无用功还做的这么兴致勃勃,你是那个年代来的怀春村姑?”

我低下头辩解:“他昨晚还说喜欢我,叫我小宝贝…”

傅沅霖恰好吃完了饭,端着盘子从我们面前走过,目光平视前方,整个人像青竹一般挺拔。

丘楚呵呵一笑,“我看你是个小傻逼。”

我没骗丘楚,傅沅霖真的在梦里说过喜欢我,不止一次。

虽然我知道这都是他的梦话,不过我还是挺开心的。

海底月是天上月,心上人也是天上人。

他难得落入凡间,我能抓住他一瞬,也知足了。

4

那天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就到了傅沅霖的生日。

我瞒着丘楚,给傅沅霖买了一个大大的草莓奶油蛋糕。

把蛋糕放到他桌上的时候我还有点忐忑,他只是在梦话里随口说过一句,说他爱吃草莓奶油蛋糕。

如果他清醒的时候不喜欢该怎么办?

我还在纠结的时候,傅沅霖回来了。听见门口传来响动。我赶紧把蛋糕往他桌子上一放,接着甩掉拖鞋蹿上了床。

我把头埋在被子里,耳朵里都是自己的心跳声,我努力去听傅沅霖那边的声音。他好像只是回来拿衣服,我听到了他开衣柜门的声音。

外面有人在催他,应该是要出去给他过生日吧。

他来的快去得也快,像一阵风。

蛋糕仍然孤零零的摆在他的桌子上,他没有问我一声,也没有碰蛋糕一下。

我静静躺了许久,才挣脱被子坐起来,大脑有点缺氧,眼前时不时的发黑。我甩甩脑袋,慢慢爬下床,拎过蛋糕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刚解开绑着纸盒的丝带,就听见傅沅霖在门外喊:“程殊,开门!”

我:???

我跑过去开门一看,真的是傅沅霖,我抬头看他:“你不是走走走走了吗?”

“我去食堂买了几个菜。”他没回答我,“让我进去。”

噢,我还把他挡在门口。

我才反应过来,赶紧侧身让他进来,嘴上跟他开玩笑,“我还以为你今晚要在外头浪个通宵呢。”

“太吵了,不想去。”他弯腰将手中的菜放在桌上,“而且蛋糕明天会坏。”

“……”

他见我不说话,偏头看我,迟疑道:“难道那个蛋糕不是给我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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