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植这边,一直到天亮,才有艘客船经过,将他们救了上来。
三位侍卫上船后就昏睡过去。
姚植交待了一句:“看好这个小孩儿,他妹妹落水了,等他醒来一定要拦好他别让他跳江,然后叫醒我。”之后,她闭上眼,舒了口气,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正午,是方护卫叫醒的她,说道:“小姚,到岸了,是石岚城,走吧。”
姚植揉揉眼,发现一旁的步行一眼圈通红,像是已经哭过了,脑袋上缠了布,神色恍惚的坐在床边,身边一个护卫正举着一块铁石给他冰后脑勺。
楼和依然昏迷着。
姚植爬起来,探了探楼和的脉象,说道:“先去医馆,石岚城医疗条件如何?”
方护卫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不解:“石岚城是凉州首府,想来条件应该不错,我们直接到凉州府,表明身份后,想来州牧会安排的……姚大人也说过,殿下的情况,应该不适合长途跋涉,途中变数太多。要不然,早就应该折回昭阳京才对。”
姚植急道:“不能回!千万不能回昭阳京!”
姚植内心牢记楼和是在昭阳京死的,所以现在只要有人说出要回昭阳京,她就觉得楼和活不了了。
方护卫被她激烈的语气吓了一跳。
姚植自知失态,连忙缓和了语气,解释道:“殿下现在不宜再颠簸,那就在凉州府先安置下来,万事等殿下醒来再说。”
方侍卫点头。
她看完楼和,又去看步行一。
步行一表情凄凄惨惨,跟离了魂一般。
姚植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世子放心,郡主一定不会有事,我敢肯定她还活着。”
步行一有些呆愣,仰起脸看着她,眼神却依旧迷茫。
“世子别忘了明遥。”
步行一瞬间回神,瞪大了眼。
“我敢肯定,她一定没事。”
步行一连声音都颤了起来,跳起来抓住她的手:“姚大人……看到了?他救了小卷吗?”
“世子信我。”
姚植眼神坚定。
步行一呆愣在原地,眼泪流了下来,断断续续说道:“不管他是什么……不管是什么……只要小卷好好的……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旁边未能把田田郡主救上岸而一直面色沉重的护卫,听了姚植的话,也稍稍松了口气。
几个人下船后,直奔凉州府。
步行一亮出梅花令,坐在外间等凉州州牧。
茶沏了三回,一个官服破旧的瘦高个男人才终于从凉州府外匆匆赶来。
他走来,行了跪礼,喊道:“殿下大安!臣是凉州州牧李捷,今日家中小女染了风寒,哭闹不止,故而来迟,还望殿下\体谅。”
步行一见他官服破旧,须发灰白稀疏,连忙起身将他扶起,目露一丝怜悯,缓声道:“无妨,今日本就是休沐日,若不是情况紧急,也不会叨扰大人。”
“不敢,不敢。”
众人一一见礼后,李捷看了眼旁边矮榻上的楼和,问道:“这是?”
步行一顿了一下,却道:“这位是同船的客人,昨夜遇险后昏了过去,一直到现在还无醒转迹象,所以想请李大人安排诊治。”
“自然,自然。”
李捷满口应下,连忙跑到前厅吩咐当值的下属:“去回春堂请王春来一趟,要尽快,就说是我叫他来的。”。
全都忙完,他才擦了汗,坐下来,问道:“世子刚叫人传的话是何意?”
步行一斟酌着用词,缓缓说道:“是这样,盛会后,我和妹妹回云州,昨夜船行至飞流峡,却突遭江鬼劫船,劫走我叔父的货物后,又行烧船之举,我等跳水自保,幸遇过路客船,这才得救。”
李捷原本要喝茶,听到这里,叹息一声:“殿下受惊了。”
姚植呆愣,心道:一句受惊后,这就完了?
步行一也是一愣,微微皱眉,接着道:“只是,船上的船工全部遇难,另有两名客人落入水中,溺水而亡。”
“哎呀,怎么能有这等事!”李捷气愤道,将破旧不堪的茶桌拍得摇晃起来,几乎快要散架,“在臣治理范围内,竟让世子遇到这等险事,这是臣的失职。”
竟然还不说如何处理。
步行一又加一句:“另有三位船客被江水卷走,生死不明。”
李捷胡子颤了起来,脸上表情更是愤愤。
步行一盯着他,也看不出端倪,最后沉重道:“这其中,有我妹妹,步岫。”
李捷这才愣了一下,突然提高声音,怒斥道:“这帮狂徒!竟然如此大胆,在聚贤楼盛会期间,竟敢胡作非为,祸及郡主,简直是岂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