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捷大惊失色,连退数步,厉声问:“放肆!你是何人,敢在此造次!”
他身边的李沓首先反应过来,拍桌叫道:“人呢!都死了吗?!快将此人打出去!”
闻声,从后堂跑出几名护院。
李沓抽出其中一名护院的大刀,从长桌后一跃而出,落地轻盈。
竟也是个练家子。
楼和挑眉。
李沓说道:“我呸,什么梁熙,以为巴上稷山步氏就能来管凉州的事了,我今天就让你们布庄的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然而他话音刚落,半空就传来一道尖锐的破风声,他还未来得及抬头看,一支箭就正中他前胸,力道极大。
李沓的嘴甚至还没合拢,人就已经仰倒在地,无声无息了。
瞬息之间,众人都未反应过来,这时再看,那插在他胸口的白色箭羽还在颤动着,分明在告诉所有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啊!死、死人了!”李捷身边的管家颤声喊道,“大、大人!有人!有人在!他们有带人来!”
“有其他人!这院子里有埋伏!”
院内顿时炸了锅,陆繁那桌今年刚来的外地客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往门外跑。
侧门猛然被踹开,几个外地客跌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一队身着轻甲手持长刀的士兵进来,无声地包围住内院,持刀而立。
他们身着宝蓝色骑装,两侧袖口绘着白虎,一左一右,在灯光下,清晰可见。
瞬间,整个院子安静了下来。
左侧一名官员颤声道:“青、青云营!”
听到这个名字,姚植一愣。
没想到是调来了青云营!
萧成时期,有四处将士训练营,分别位于朔州凉州崇州云州,以四方神兽为兵营标,直属兵部。
能进四营的,都是十三州最精简的兵士。
所以后世把四营称做是特种兵训练营的前身。
待兵士们站好后,一个身材魁梧,着藏青骑装的男人最后一个进来,上前行军礼,声音洪亮道:“殿下,青云营三十一位兵士皆已就位。”
楼和问道:“凉州北部三郡的州兵呢?”
“已交接完毕,北部三郡郡尉皆已停职。”
“嗬,这么利索!昭阳京派谁来协办此事?”
这种效率,阿淑该不会是把兵部侍郎孙平澜给派来了吧?不至于这么……
“回禀殿下,是君上亲自来了。”
楼和微怔,末了,无声地笑了。
得,看来步云鹤定是带孩子带烦了,凉州这边的事本来不大,不过他这么一来,看来这功,以后又要记在他名下了。
楼和撇嘴。
姚植听到君上两个字眼就亮了,内心狂跳不止,万分激动。
而除了她和符安,院中其他人心里可没这么轻松了。
大家似乎都被吓到了,呆若木鸡的坐在原地。
陆繁一撩衣摆,跪地冷声道:“殿下大安。”
之后,院中呆愣的官员商客才呼呼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问安。
李捷的小女儿被众人的反应吓哭了,问安后静下来的院子里,回荡着她的哭声。她一哭,李捷的儿子也跟着流泪,一边哭一边喊爹爹。
两个小孩儿腰间还坠着双佩,楼和瞥了一眼,轻叹一声。
左侧有几位官员,似是知道自己的仕途已走到尽头,不由也低声哽咽起来。
李捷瞪着眼站着,脸色及其难看,他一口气卡在喉咙,颤抖着嘴唇,半晌才发出声音:“你、你是楼和……”
楼和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李捷,你可知罪?”
李捷断断续续啊啊了两声,胡须跟着颤抖,眼里却是不甘和愤恨,他弓着身,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楼和,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污蔑!污蔑!我李捷何罪之有!”
他这句话喊得费劲,话毕,他不停地喘气。
楼和的脸上,多了一丝意料之外的惊诧。
吕娘也顾不上自己的一双儿女,连忙扶住李捷,扭头怒喝:“放肆!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装神弄鬼!”
李捷紧紧抓着吕娘的手臂,脸色越来越青,随后他两眼一翻,捂着胸口昏了过去。
吕娘大骇,抱住他嚎道:“夫君,夫君你怎么了?!”
“你们都死了吗?!还不快扶大人回房休息!”
姚植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她。
管家不敢直起身子,在一旁小声催促道:“夫人……夫人,那是代王殿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