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喝完这杯后,虞西依旧是晕乎乎的。
感觉自己走路都有点虚,脑子空空的,但情绪却忽然没有既往那么低落了,反而是罕见的小惬意。
饭后,已经到了晚上。
冬天极冷,大家并没有继续出去玩,而是纷纷打车回家。
杜儒停在酒店门口,难受得手捂在眼睫上,然后呕了一下。他视线往外面看,发?现虞西坐在花坛那边正在等车。
餐馆这边人很多。
不是什么小巷子,也?不会非常危险。杜儒朝四周看了几眼,还是没等到期待的那个人。他从袋子里找出手机,拨打了个电话给汪财。
“喂。”
汪财奇怪道:“怎么了?”
“人呢?”
汪财:“你发?什么神经,谁啊?”
“季礼。季礼……来了没有?”
汪财仿佛刚洗完澡,“没有啊,他没说要去找,我就后来一个人回家了,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你在干嘛,吃完了吗,怎么醉醺醺的?”
“刚吃完。”
汪财噢了一句道:“那行,早点回来。”
过了几秒,电话仍然没挂。
“汪财,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虞姐了。”他口中呼出一口热气。
忽然,汪财一怔,才听出来了这话里似乎带着落寞,“欸?你上次还和我吵架说他喜欢乔琦莫,你怎么反水了……喂……”
电话挂断,杜儒忽然又一阵反胃感袭来。
他看了虞西一眼,心里一紧,转身回了饭馆这个地方去吐了。
-
虞西在花坛旁静静坐了会儿。
花枝枯萎,树叶掉了一地。上面结了一层淡霜。虞西裹着?厚厚的棉袄,乖乖地撑着?下颔,闭起眼睛坐在花坛这边。
喝醉酒后,虞西不仅没闹,反而安静得很。
乖乖地坐在花坛边一动也不动。
良久。
季礼从公交车上下来,就看到了她整个人很小只,缩在了花坛边,像一只小企鹅一样安安分分。
灯光照得四周很亮。
仿佛地上铺了白月光,皓而明亮。她的皮肤很白皙,在灯光下照的更明显,还能看到细微的灰尘在她的小脸边漂浮。
她下眼睑红通通的,喝醉酒后格外安静。
似乎感受旁边来了一道身影,虞西慢慢睁开眼睛。她大脑失空了片刻,凝视着?身边的这个人。
他穿着银灰色的羽绒服。
一双黑白运动鞋。
黑色的碎发,眉宇间是熟悉的纹路,眼窝深邃。这张一贯冷淡的脸上在此刻带了点儿随意喝漫不经心,那双单眼皮也有了少见的褶皱。
可能是太久不见。
居然都感受到了轻微的变化。
“季……”刚说出一个字,稚嫩的女音瞬间戛然而止。她气愤地转过头,留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给他。
季礼拿出了手机,他眼睫垂下,按了几个键。
手机出现机械的工具声音——“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这个声音平仄一气,完全不像人说出来的。
但却瞬间捕捉了虞西的注意力,她刷的一下转过脑袋,沉默两秒,似乎带着几分打量看着?他:“你怎么会说话……那你不是季礼?”
她说这话带着迟疑。
明明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啊。
几秒过后,季礼才反应眼前这人是醉酒了。他的眸子在此刻变得温和了起来,寡淡的眉眼也沉静了些,似乎带着认真:“我是季礼。”
寒风凛凛。
他用唇语一字一句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呼出来的热气,在夜晚清晰可见,像烟雾气一样。仿佛煮沸的热水,格外清澈。
他的角度倾斜。
正好热气倾泄向了虞西的眼睛,她盯着失神。
似乎在象征地介绍自己一般,证明他就算动了嘴皮,也?不会有声音的出现。
虞西却撑起下颔,笑着?说:“你不是他。”
“……”
仿佛像告诉给他听什么秘密一般,虞西笑津津地,坦诚地说:“我看见热气了,你刚才用嘴说话了,季礼才不会用嘴说话。”
季礼一怔,瞳仁微微复杂起来。
过了少顷。
“你-后-悔,抛-弃-他-吗?”他捏住手机,眼睫下垂。然后在百度上打出了一行字,再用手机翻译,问出来的是手机机械的语音。
虞西眯着眼睛:“没有抛弃他呀。”
手机传来机械男音:“你抛弃了。”
季礼面色沉静,似乎耐着?性子,认真地等待着?虞西的回答。
而虞西却似乎感觉到无聊,开始玩自己的手指,不想再回复。
手机继续传来机械的翻译声音道:“在你心里面,你觉得季礼是什么?附庸还是一个玩具。”
虞西声音很轻:“嗯……是热气球。”
机械男音:“或许是一个没用的附庸。”
用以附和你本来就丰富多彩的世界。
听到这个,虞西皱了下眉头,接着她又笑盈盈说:“是……他会做棉花糖。”
夜晚空荡荡地,似乎声音也会很辽阔,机械的男音在此刻响起:“为什么不是附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