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衡人未到,话先至。
男人习武多年,耳力极好,眼睛极锐利,皱眉扫了脸色苍白的庶妹一眼。
“你可是忘了,我同你说过,不论是在府里还是何处,不许唤我二哥哥。”
所以,只有秦艽儿才能那般亲昵的唤你么。
这话虽没说,可屋内众人皆看得明白,对这个儿子秦太卿有愧,向来不敢多言。
秦煜衡是什么人,自然也看出来了,他毫不留情,似笑非笑地道:“没错,二哥哥这个称呼,艽儿叫得,你叫不得,怎么,你莫非有疑问?”
秦桃宛自然不敢,脸色白了又红,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不说话的父亲,这才轻声细语憋屈道:“宛儿不敢。”
秦桃宛低下头眼神幽深,秦艽儿是你嫡亲的妹妹不错,可怎么我不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了吗。
无论她做什么,似乎都无用。
自从秦煜衡看见这个妹妹站在池边,险些将他二妹推进池中。
每每在无人之时望向他一手带大的艽儿,眼睛里的嫉恨有如实质,秦煜衡便早就当没这么妹妹了。
秦夫人不想旁人扰了刚回府的儿子兴致,上前温声道:“可算回来了,一路上可好,在恭州可有吃苦?”
秦煜衡面容不似时下男人的英俊硬挺,五官轮廓极为柔和。
秦艽儿曾一度感慨,若不是自己的二哥哥性别为男,怕是全上京的女儿家都得蒙被子里可劲哭。
秦煜衡眼神一软:“儿子很好,让母亲忧心了。”
秦煜衡说完,朝着坐在中央的男人道:“父亲。”
二儿子被陛下派去恭州已半年有余,秦夫人许久不见儿子,心中很是激动。
秦太卿亦是满脸欣慰的点点头:“回来便好。”
秦煜衡同大哥大嫂行了一礼:“大哥大嫂安好。”
秦延拍了拍二弟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阿沅也笑着回了一礼。
秦煜衡眼睛瞥向一直言笑晏晏望着自己没出声的女孩道:“怎么,太久没见,莫不是将自家外出可怜的二哥哥给忘了?”
秦艽儿嘴角抽了抽,幼稚,实在太幼稚!
秦艽儿见他没事,心下放心了大半,于是对这个几乎是将自己一手带大,感情最为深厚的兄长笑眯眯道。
“我家二哥哥出门前可是说了,此次出门定会给我带礼物,看你两手空空,是不是我二哥哥可不好说。”
秦煜衡险些气笑:“母亲,你瞧瞧,这丫头胆子可大,这么久不见竟连一声二哥哥都不愿叫。”
沉默闭嘴的秦桃宛表情僵硬:“……”我叫你不要,她不叫你不乐,所以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我活该。
秦艽儿叹气摆手:“算了,这么大一个哥哥养了这么多年,该认还是得认。”
秦煜衡眼神微眯。
秦艽儿蓦地展颜一笑,跑过去开心的抱了抱自家二兄:“二哥哥,欢迎回家!”
秦煜衡感受到妹妹难掩的愉悦,这才舒展眉眼,拍拍这个没良心的丫头:“还算没白疼你。”
秦艽儿笑不露齿。
秦煜衡唤了侍从,杏色绣花的三五个小袋鼓鼓囊囊。
秦艽儿稀罕地拆开一个,原来里面却是由十数丸子大小五颜六色的绣包添成。
圆滚滚的绣包极为精致可爱,不说里面究竟是装着什么,单凭这绣包就已经让人爱不释手。
秦煜衡睨着小妹的小模样,道:“这绣包是渠城那边时下新鲜的小玩意‘杌逑包’,装不了太多东西,胜在形状精致,是以倒有不少女子喜爱。”
杌逑包?
真是……极美的名字。
秦艽儿攥着绣包的手腕微紧,不觉有些恍惚,不过她也是善敛之人,不过几息便恢复了这个年纪应当有的小女子模样。
秦煜衡极为敏锐,眉头略微一皱,心神飞快想起父亲母亲的家信。
实则也不用家里的传信,不过是回程的路上,便有不少或打趣,或羡艳青枢秦氏的嫡二小姐深受圣眷,还未进宫便已是从二品的妃子。
然而,秦煜衡却是明了,这封号虽高,但皇家世事无常,有时却未尝是好事。
秦煜衡心底是不太愿意妹妹进宫的,毕竟这个一手带大的妹妹性格如何,自己再了解不过,自己担心她受伤。
秦艽儿不知自家二哥哥的思虑,晃晃手中精致的绣包,道:“那艽儿便不客气的收下喽。”
秦煜衡微微敛神,挑眉道:“小艽儿不猜猜里面装的是什么?”
秦艽儿眨眨眼,似乎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迟疑道:“这还用猜么?”
秦煜衡双手抱拳,身姿挺拔,不置可否的看着妹妹。
见二哥这般,秦艽儿略微失笑,然后便也道:“这绣包重量颇轻,触感松散,再加上哥哥极了解艽儿,想来必然是稀罕的花草种子了。”
再有,她上一世也收到相同的精致绣包,自己便是不凭着这些个,同样能能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