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妃当即冷着脸吩咐:“去,将此事禀告陛下,就说……”
女人脸上覆着寒霜,一字一顿道的:“就说有人意图谋害皇嗣!”
墨玉微微吃了一惊,迟疑道:“……娘娘”这东西毕竟是从自家娘娘的礼盒里搜出来的,若是告知陛下,却不知是否会对娘娘不好。
锦妃目光轻轻落在侍女的身上,眼神有些深:“你以为,本宫若是不说,陛下就会不知道么?”
墨玉一愣,登时脑袋微微发麻,对啊,这可是陛下,宫中的事但?凡陛下想知道,又有多少能瞒得住的。
更何况,今天亲眼见到的宫人不在少数,这般想来,倒是还不如?娘娘自己先禀报了。
不!
墨玉的表情微微严肃下来,不仅要娘娘禀报,而且速度还得快,若等了太医走后,事情先一步传到陛下的耳中,反而对自家娘娘才是大大的不利!
锦妃声音平缓,道:“懂了?”
墨玉拜地叩首,心有些紧绷,“奴明白了。”说完,赶紧加快脚步,亲自去了。
锦妃望着侍女的背影,缓缓地笑了一声,“还?不算太笨。”
锦妃想的却是更多,景御帝显然对淳妃有些上心,哪怕这上心的程度旁人不可得知。
但?很显然,一个让他如?此仔细着,甚至不辞辛劳,每到午日都要陪伴半晌的女人,眼下有人胆敢碰这禁线,下场想来凄凉。
女人面色微凉,自己本就对陛下无情无爱,真爱上的早八百年要么气得吐血,要么忍不住失了分寸,耍了手段已经查无此人。
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谁敢找陛下的乐子,还?胆敢牵上自己!
女人攥着杯盏的手微微收紧,蓦地,又是陡然一松,慢条斯理地笑了。
只希望,这人真的值得她这般生气,不然,岂非白白浪费的自己的好精力?
那边额头冒上薄薄汗水的太医,只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分外难做。
主位上的女人眸子微微一瞥,太医试探地问:“娘娘,臣,可是能走了?”
锦妃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这样的笑意老太医并非第一次见着,可却是头一回发现其下的幽深难测。
太医再度拿帕子擦了擦汗,心道:这后宫女子,果然没一个好招惹的。
后宫的女子,这温柔之下怕也是铺着尖刺,思及此,太医不由得对陛下生了些与平常不太相类的“敬畏”来。
——陛下,不愧是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心性卓绝,胆魄“过人”!
锦妃温温柔柔的道:“今日劳烦陈太医了,不过毕竟事关皇嗣,您又是得陛下器重的,后面许还?得劳您操劳些。”
陈太医满是无奈,在他发现这问诊居然同皇嗣扯上关系的时候,便已经知晓自己怕是有得忙了。
不过好在事情没有真的发生,想来还算不幸中的大幸!
陈太医“诺”了一声,忙道不敢当,得了准可,便提着箱子离开了。
走到一半,陛下身边的红人孟公公又将其拦下,陈太医颇觉无可奈何?。
孟公公没了平日里的笑意,一板一眼地躬身道:“陈太医,还?请同老奴走上一趟吧。”
陈太医提着箱子,小步的跟在后面,忍不住问道:“孟公公,陛下那边……”
孟公公却是没听完,抬起手站定?,冷冷地扯扯唇:“陈太医无需担忧,且记得将自己知道的实情说清楚便好了。”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旁的,老奴委实不能多说,还?请陈太医莫要见怪。”
孟公公眼皮半耷拉着,显然心情不甚美妙。
第一个直面陛下冷气的他,早已经忍着暴躁,对于那罪魁祸首骂的个狗血淋头。
真真是瞎了不长眼,找谁的不自在不好,偏偏动陛下的“心尖人”。
几乎是惯常伺候着陛下的身边人,旁人看不出来,自己还?能不知道么,陛下分明对那位上了心。
不然就凭历代天家的性子,不爱便再凉薄至极,哪里会巴巴的每日也要陪上一会。
虽不知怎么,孟公公却莫名觉得自家陛下的心思似乎越发的深沉了。
怎么说呢,就像是经过岁月波澜铺就的年岁,甚至有时,他竟生出眼前之人不是二十余岁,而是在刀光剑影中沉浮数十年的智者。
忆起陛下听到时的模样,孟公公几乎不可自抑地打了个寒颤,有那么片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看低了陛下的心意。
天家莫测,实非自己这么个小小阉人能揣度的,孟公公的脸色微定?,敛下眸底的深深凉意。
他只望这场闹剧,快些结束便好,至于会因此死了多少人,那跟他又有何?关。
自己,不过是个宦海沉浮的小小一侍臣罢了。
领了人,须臾几串的宫人,皆不约而同紧绷着一张脸,脚步不停,几乎是转瞬间便到了陛下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