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楚季虽保住了一条命,也找出了陈府作祟的鬼魅,但到底没能将被召走的魂魄找回来,任由他们成为了流连在世间的孤魂野鬼,永世无□□回。
楚季嘴上不说,但君免白知道他心里其实是介意的,他这般自视甚高之人,此次被打击个彻彻底底,肯定不好受。
君免白望着沉睡中的楚季,面色微沉的将手覆在他的胸口,悄然将自己的真气渡给他,便见楚季皱着的眉慢慢平抚下来,君免白微笑,伸手替他拂去散落在额角的碎发,轻轻抚摸他滑腻的脸颊,想起姜瑜秀临走前最后的一句话,眸色渐深。
次日楚季醒过来不知为何伤势好了许多,胸口的疼痛没有那么强烈,甚至还可以下床走路,这样快的恢复让楚季也不免讶异,他未曾受过这么重的伤,忍不住腹诽是不是自己天赋异禀,连修复都比其他人要快许多。
又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免太过于自恋,及时的打消了。
陈府之事已经解决,楚季不想在这儿多待,便和君免白说要和陈观道别,君免白很快就告知了陈观,不多时陈观就带着陈新前来恭送,自然是好一顿挽留,楚季一一拒绝,陈观再三道谢,才将君免白和楚季送出了院落。
陈新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陈观身后,像是不认识君免白和楚季似的,一双圆圆的眼睛怯生生的打量着二人,楚季望着孩子炯炯有神的眼睛,想起那日在屋内一双无声流泪的空洞洞双眸,不禁有些恍惚。
林翰杀了陈二夫人,是后悔过的,楚季抿了下唇,趁着没人注意,无声念了咒语,两指抹过双眼,便见陈新身后跟着一个虚无的魂魄,正慈爱的看着陈新,俨然是死去的陈二夫人。
楚季嘴角慢慢漾开一个笑容,君免白也瞧见了,但依旧佯装不知,拿手肘碰了碰楚季,疑惑道,“道长在笑什么?”
楚季看他一眼,笑容逐渐扩大几分,大步流星的走出陈府的大门,端的是恣意潇洒,大气酣畅,“笑人心难测,善恶有道。”
日头正烈,秋风清爽,君免白望着楚季的背影,发上的水蓝琉璃珠随着他的走动摆动着,折射出水漾般的涟漪,那样的洒脱不羁,傲然气派。
他微微一笑,抬步追上去与楚季并肩而行,日光洒在一黑一白两道身姿上,同是少年意气,身姿挺拔,步履稳健,和谐乃至于般配。
楚季自是跟着君免白回了君府,静心修养了七八日,身上的伤势才是痊愈,而邬都风平浪静,楚季又成了闲暇之人。
不免想起当日留在君府的目的,原是为了找出君府的古怪之处,但一月过去了,君府却丝毫蹊跷也无,楚季不免怀疑,当日究竟是不是探妖器出了问题,又或者是有人故意为之,将他引到了君府。
天气已经渐渐冷了起来,今日楚季起床之时,便发觉外头的风又凉了许多,他此次下山,行李以简便为主,并未带御寒的衣物,便犹豫着外出添置两身。
正想着,向叔慢悠悠的从半掩的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碗浓郁的乌鸡排骨汤,顿时便让整个厢房里头萦满了香气。
自打楚季受伤以来,君免白就让昙婶变着法子给他炖补品,前日是猪腰莲藕汤,昨日是牛骨大全汤,若不是楚季本来身子底子好,按照这个补法,想必要七窍流血而亡。
向叔慢条斯理的把乌鸡排骨汤放到木桌上,天气一冷,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动作迟钝的招手让楚季过来,“道长,喝汤了。”
楚季回味起这些日子来喝的各式各样的补品,实在补得怕了,勉强的挤出个笑容来,走过去,没端碗,只问,“君免白呢?”
“主子外出给人看花去了。”向叔圆圆的脸一动不动的对着楚季,把碗往楚季那边挪了挪,“主子吩咐了,要我看着道长把汤喝完,不然就不让我晒太阳。”
态度很是执着,楚季见他年事已高,也不忍剥夺了他晒太阳唯一的乐趣,苦着脸把碗给端起来,心一横整碗灌了下去,又拿过桌面上的方巾擦拭。
口中还残留着鸡汤浓的香气,楚季把方巾放好,望见外头天色不错,便道,“向叔,我外出办点事,若君免白问起了,说我很快回来。”
向叔愣愣的点头,把碗端到手里,任务完成,便蹒跚的往外头走,也不离开,就端着碗站在薄弱的日头下,心满意足的仰着脸,仿若正在吸收日光的精华。
楚季摇着头微笑,折身取了碎银,这才出了君府。
捉鸡妖那会,他将偌大的邬都摸了个五六分,因此找起裁缝店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他穿衣也不挑,只是让店家给做了两件外衣,付了定金,从裁缝店出来,也才过去半个时辰。
想来无事,也不想那么快回君府,便放缓了脚步,在街道闲逛起来。
邬都是京城,天子脚下自然是比其他地方要繁华许多,楚季一路看去,惬意得很,转眼便见一个炒栗子的小摊位,露出一个浅笑,快步走过去。
楚季前两日在马车上挑了君免白从戏楼摸来的一颗栗子便一直心心念念,这会见喜爱之物在眼前,自是买了个尽兴,足足让小贩称了两斤,才心满意足的准备带着栗子回府享受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