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想得很好,主动出击,先捉贼首,再挟天子以令诸侯,让他们准备车马坐驾,借此逃出生天。这计划,最起码有五成胜算。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抓错了人。
佃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了主意。
这个刀疤也是梁家子弟,可他命贱,父母早亡,自幼寄住在梁钱家中,和梁宝一块长大。说起来,他也算是老梁头的半个儿。
但是,为了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辈,而受那妖女挟制,眼睁睁放走她。这个结果,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代价太大划不来。
正在大家窃窃私语时,老梁头开口了。
“刀疤,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在这儿的叔叔伯伯们都知道,你没有私心。”
“你刚才说,要给宝儿报仇,要为宝儿偿命,”他佝偻着身躯,轻飘飘道:“现在,是时候了。”
老梁头说罢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他上了年纪,又死了儿子,此时对于名利钱财已再无追求,可他也不能放虎归山,白白让老梁家着数十年靠养鱼攒下来的基业付之东流。
别说一个刀疤,就是刀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他也得要以大局为重。
宋歆见状,当即明白自己抓错了人,见这人此时众叛亲离,耿着脖子等死,随即劈手往他后脑砸,把刀疤给砸得昏死过去。
佃户们见状,心道这不过是个初出茅庐怕见血的愣头青,心中也多了些底气,都围了上来。
二十来人,围成了个包围圈,把她困在当中,手提武器冲了过来。
宋歆左右躲闪,才躲过刀锋,迎面又撞上铁斧,她这整颗心都悬在半空,全部注意力都被调动起来。
望着迎面劈来的铁斧,侧身一闪,顺手把住了那人持斧的胳膊,借力打力,把他向前推,而自己一个闪身,窜到了那人身后。
只见,刀斧相撞,持刀的人收手不急砍伤了对面的肩;拿斧的人蒙头撞去,一头把对面人顶了个四脚朝天。
这俩人受伤又受罪,倒在地上还反应不过来,自己不是去杀人的吗?怎么就一转眼,刀啊斧啊的都往自家弟兄身上招呼了而且自己还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妖女!邪门的很!
他们这时捂着伤口抬头一看,乖乖!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一片,几个老骨头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就剩下七八个年轻力壮的还在与之缠斗。
这几人把宋歆团团围住。你方唱罢我登场,打的是靠车轮战,生生耗死她的主意。
宋歆心里清楚,可也无可奈何,她自从来到此地就滴水未进,应付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此时也显露出疲态,手脚虚软,注意力也不似早先那么集中。
她挥刀劈砍,应付着身前一人的攻击。此时,刀已卷刃,威力大减,刀柄也积满鲜血,湿滑无比。
正在她□□乏术,疲于周旋之际。趴在地上的老梁头,拄着钉耙站了起来。
他推开人,冲着宋歆的后脑挥耙:“还我儿命来!”
宋歆此时身前被拖住无法抽身,眼见着后来人挥耙斩下,她却动弹不得。前有猛虎环伺,后有饿狼磨牙,都看准时机张大了嘴,露出锋利獠牙想要咬死她。
宋歆此时来不及权衡,豁出身前空门打开,转身挈住了劈空而来的钉耙,一脚把老头踹翻在地。
而她自己也因此被砍伤了右臂。
一、二、三……五,在她数着周围敌人时,突然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飞速掠过,正往这边赶来。
瞬息间,到了她面前。
“大嫂,别来无恙啊!”
来人一身白衣,笑容满面,挡在了宋歆身前。
正是去而复返的温宁。
他数九寒天还摇着柄铁骨折扇。这扇子,是玄铁所制吹毛立断,扇锋所即之处轻者皮开骨裂,重者当即丧命。他动作干脆利落,半点也不顾惜人命,抬手间就要了敌人的性命。
“大嫂别担心,巡防队的人很快就到。”他说着,掏出绢帕擦拭起扇面上残留的鲜血来,越擦越气,愤愤道:“叫这些畜生的脏血,污了我的扇子。”
宋歆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一地狼藉,死的死伤的伤,不由有些唏嘘。作为从小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她对于生命有着与生俱来的敬畏,下手总是留着分寸,不肯轻易伤人性命。
“大嫂,你是不是看着这些畜生受伤,有些愧疚感啊?”
“愧疚倒不至于,”宋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圣母,她想了想说道:“但好歹是条人命,就这么葬送了。”
“人命这些都是罪大恶极的畜生好吧!在他们对孩子下黑手的时候,就从骨子里烂透了。”温宁把帕子一甩丢到了地上,道:“什么葬送,他们这是自掘坟墓,死得活该!”
“你也不用觉得难过,”他接着说道:“这些人本来是要被凌迟处死的。”
他说着话,抬脚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尸体,道:“便宜他们了!”
“啊!不是,我是说……这些人本来是要被凌迟处死的,现在早死早超生,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