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所受不过是皮外伤,她身体素质又好,所以休养了两日,伤痕就淡了,右臂伤口也已结痂。
这天正是中正寺佃户们斩首示众的日子,她二人也前去围观。
自茶楼窗边望去,监斩台上身穿官服的年轻大人,掷签宣斩,然后,二十余从犯都立即升天。
血是涌出来的,顺着地面流淌。不多时,便流满了刑场,说是血流成河,也一点都不夸张。
宋歆看了一眼就离开了窗边,他们是罪有应得,死也活该。可她心中仍有一点不清楚,面对这种作恶多端的犯人,官府只用两日就已把其在这几年间所犯下的罪孽尽皆查清了吗?
显然是不能的,那为何将他们匆匆斩首,而不是彻查清楚。
都说人死债消,这些人只是犯罪过程中的一小环,他们是拐骗孩子的,还有那运输的,贩卖的,打通关卡的……这一张暗网在夜幕中隐藏,还未浮出水面,就又被按回了水中,就此做罢了吗?
她决定去拜访拜访这个看起来爱民如子的京兆尹夏大人。
可惜,等她和温凉来到府衙时并没有见到夏瑕,反而尴尬的遇见了两个熟人。
琼华公主苏安和温宁。
这两人也正赶到府衙门口,温宁倒是面色如常,磨磨蹭蹭地凑上来叫了声大哥大嫂。
小公主看样子是被犯人斩首血淋淋的惨像吓懵了,面色苍白,两眼直愣愣的,半天回不过神儿。
常言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宋歆两人蹭着公主的光,也得以进了府衙内,被奉为宾客。
上首虚位,下首左右各坐两人,宋歆坐在温凉身边,与对面的公主面对面。她本还有些担心被公主揭穿身份,时不时瞟她两眼,只见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听不看,兀自吓得小脸惨白。
完全没有注意到旁人。
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抿紧了唇,手抚胸口奔了出去。
“搞什么啊!早说了不带她来,不带她来,非要跟着,”温宁注意到她这动静,边坐在椅子上倒茶喝,边嫌弃道:“现在可好,难受了吧!女孩子就是麻烦,回头说起来,又成了我的不是。”
“你可省省吧!”
真是个弟弟。
宋歆扯扯嘴角,拎起桌上的茶壶就追了出去。
她自然不知道,在她身后的温宁看了看她的背影,再看了看自己手上斟满的茶水,一饮而尽。
宋歆追出去后,在棵萧条老树下找到了一脸生无可恋的苏安。她垂着头躬着背,难受地蹲在地上。
“呐!这儿有水,要漱漱口吗?”
苏安听见声音吓了一跳,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儿有水。”宋歆一抬手,才发现自己着急之下,拎着茶壶就出来了,没拿杯没拿盏。
堂堂公主殿下,自然是做不了对着壶口喝,这么放肆无理不成体统的事儿,两眼盯着茶壶,没有动作。
“这样,你把手伸出来,对对对,两手合在一起。”宋歆把水倒在了她掬起的手中:“楞着干嘛,漱口啊!”
苏安闻言,呆呆地掬水漱口,含了满口水,撑的两颊鼓鼓,随后瞪着大眼睛看了看她。
见宋歆没有回避的自觉,兀自跑到了树后。
这家伙!漱个口有什么好避讳的。宋歆抚额,站在原地等她。
没过一会,苏安回来了。
她靠过来,乖乖向前伸着两只湿漉漉的手,凑到宋歆面前。
宋歆看了眼她,默不作声地抽出帕子给她擦手,心里嘀咕,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
苏安自然听不到她心里的声音,可是怎么看她怎么觉得眼熟,问道:“我之前见过你吗?”
“前几天在中正寺见过,”宋歆理直气壮道:“好了,咱们该赶快回去了。”
夏瑕大人不在,巡防卫于匣将军前来接待他们。他是个武官,相当于治安大队的,擅长捉贼拿赃,把人逮到便算完成任务了。几人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倒是,知道了小孩们的安置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