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一个银锭,你便这样为难别人,车里一个弱质女流,一个病弱老人,如今春寒料峭的,你让他们一路顶着寒风赶路吗?”
宋歆听他这样说,好似被当众抽了两巴掌。
她没想到会被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此叱骂,这人在她被隐射嘲讽时,一言不发,却在她为自己出气讨公道后说出如此诛心的话。
难道在他温凉的内心深处,一直就觉得她是个蛮横粗鄙的市侩小人,为了这区区几十两银子,就恃强凌弱欺负弱小?
眼前这人似乎最熟悉又最陌生,宋歆好像第一次认识此人。
他的眉头纠结,拧成了个疙瘩,那双宋歆最爱的桃花眼中,此时再没有秋水涟漪,而是凝结了一片冰湖,湖面平静,隔着单薄的冰层看不到隐藏在暗处的漩涡。似乎在下一秒,冰面破裂,那暗流就能席卷而来,裹挟着,拖拽着,抓住她的脚把她扯到深深水底。
这张脸,好陌生。
游戏里的那个温凉,无论何时都站在她身后,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条件的支持,打本时并肩作战,采药时携手共进,去钓鱼时帮她拎鱼篓,去挖宝时替她扛锄头,去京城游荡时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讲故事……他永远温柔体贴,永远挂着和煦笑容的情缘。
但眼前这个温凉不是,他不是一段被人精心编辑好的数据,而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好恶,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价值观。
而在他眼中,她只是个恶毒野蛮,坑蒙拐骗的奸邪小人。
“我蛮横无理,没有姑娘家的样子,”宋歆仰头狠狠盯着他,眼眶泛红,鼻子酸涩得厉害。她气急了语无伦次地问道:“刚刚那人就有了,她就是个大家闺秀了”
“分明是她先在大街上纵马的,你自己也看见了,那样快的速度,这便是你心里大家闺秀……”
“是车夫赶马,与车上坐着的人有什么关系。”
“那是狗仗人势!”
这话叫温凉听得眉头打结,整张脸都寒了下去。他虽然不是满腹诗书,可也自幼饱读圣贤书,实在接受不了她说这样粗鄙之语。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她此时冷酷强势,咄咄逼人的姿态,让他不由联想起自己那同样说一不二,盛气凌人的母亲。
就如同自己的母亲朝华公主一样,这人也是自小被家里宠着惯着长大的,不懂体谅他人,不会礼让别人。她又是商户出身,重利轻义,最会牟利。
“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温凉说罢,不再多言,一挥袖子转身走了,留宋歆一人站在路边。
宋歆没去看他的背影,自顾自往前走去,刚才还鼻子酸涩想要落泪,这会儿却眼眶发干。眼睛干涩得有些发疼。
她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有委屈有不甘,甚至有些怨气。她只是想有个能陪伴着她的人,携手共进,并肩而行,他不需要有多厉害多优秀,只要能陪着她就好。
这一点点小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一颗心起起落落又回到了原地。
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脚下越走越快,三步并做两步,赶到了成衣铺子里。
铺面被重新装修过了。
迎面是一扇屏风,各色布艺花朵拼成吉祥两字。每一朵都能以假乱真,仿佛是真正的花儿,花瓣收拢,吐着嫩蕊,簇拥在一起争奇斗艳。不凑近仔细看,分辨不出真假。屏风立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四周一片空旷,墙边是“回”字型的柜台,柜台内可以打开进入,柜台外摆着待客的椅子。
桌面上已经铺设了素雅的桌布,上面摆放着敞口锦盒,每个盒子的间隙还点着盏明亮的灯盏。
橙黄色的暖光照射,锦盒中的细工花的每个花纹,每瓣花瓣,甚至细微的金丝花蕊都清晰可见。灯下看,显得更加精致细腻。
这还不算,除了细工花,大家还准备了其他小东西。
绕着回型柜台,转到了大门正对面,屏风背后,别有洞天。
这里是一处专门摆放着小玩偶的展台。宋歆虽然在游戏里获取过各式布艺技能书,宿友也向她分享过做熊包的图样,但她毕竟是个人不是电脑,还是不记得具体图纸。因此,都是她摸索着画了简单的图,比照着做出来的。
这些第一批吉祥坊娃娃,都长得相似,豆子眼,圆嘟嘟的身子。有长耳朵的小兔子,有大尾巴的小松鼠,还有小鸡小猫,都只是做了些代表其特征的小添加。
这一堆被摆在一起,就像是全家小动物聚着开会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