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把人惹急了,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花儿会中,多半是没有正经营生的穷叫花子,虽然知道自己得了病,虽然知道这病可以治,但哪里付得起这无底洞似的许多花销。
凭什么我要死了,你们还能还能好好活着?凭什么我当沿街讨饭食不果腹,你们却衣食无忧生活美满?
老天爷实在是不开眼。
他们本就走投无路,这会儿看着街上无病无灾的其他人又气又恨,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抱着我活不了了,也不让别人好过的念头,暗地里行动起来。
一时间,全京都的叫花子们都流动开来,他们也不顾旁人眼光,也不管卫兵的呼和,沿着中正道,在东南西北四个城区间来往穿梭,搞得巡防队烦不胜烦,偏偏这帮人一没杀人二没犯法,除了烦人再无其他,赶了就走,走了再来,卫兵拿他们没得办法。
这样被烦了半个多月,他们才意识到这些人的意图,可惜已经太晚了。
京都里潜藏的疫病于一夕之间爆发,几千人受此劫难。清早时候,只有零星几人看病,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到了傍晚,各家医馆里俱是人满为患。每三个人里就有一个发高烧,脸生疮的病人,大夫试了各种方法,针灸探穴,膏药拔毒,熬汤煮药,都没有半点起色,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伸出手去抠挠。
此时,恰巧是宋鑫在桂枝香里的第三天。
她昨日送走夏瑕时天色已晚,又累了一天,便早早休息去了,今日早起,先把那些嗷嗷叫唤的武师一一处理了,才准备为患了病的姑娘诊治。可惜,那个患病最重的名叫王大妮的姑娘,根本不配合,缩在角落里,没人能叫得动她。逼得急了,她还跑,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满院子乱窜。
乱哄哄的院子里,你围我堵,你追我赶,大家还都顾忌着她身上的病,怕被传染,不愿碰她,于是更抓不到了,徒然累出一身汗,口中怨言不断。
“人家的头发都跑乱了,讨厌。”
“嗨,不管她了,想死就让她死去吧!”
“这个……妹子啊,要不你就先治治这些个病的轻的,早治疗早痊愈,这个病入膏肓的疯子就先别管她了,反正她这一生皮肉也烂完了,生不生,死不死的,也没人在乎。”
……
宋歆叹一口气,只得妥协,几人离开后院往楼里走,准备去看看那几个初期病人,刚掀开帘子,就发觉不对劲儿。
大厅里矗立着几个黑衣家丁打扮的武夫,他们一个个身形挺拔,孔武有力,看得出都是练家子。
见她们几人掀帘进门,眼神都不扫一下,稳稳立在原地。
宋歆不知他们是何人,桂枝香的姑娘们却对其并不陌生,一见着他们石头般冷硬的脸,就知道:那位爷,又来了。
这位爷是楼中常客,常来寻欢猎艳,据说大有来头,可姑娘们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玩儿得开,也玩儿得狠,床上折磨人的功夫一套一套的,以折磨人为乐,伺候他的人第二天被抬出房门时,必定浑身青紫,找不到一处好皮肉。
有几个体弱的,甚至撑不住,直接就去了。由此,每当他来,楼里姑娘都担惊受怕。
徐妈妈此时也心中不安: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也太不会挑时候了。难道夏瑕没告诉他楼里出了事儿吗?这爷身娇肉贵,容不得半点闪失,要是他出了事儿,别说是桂枝香的姐姐妹妹人头难保,整个京都怕是都得要给他披麻戴孝,直接陪葬都有可能……
她哪里想得到,夏瑕就是特意邀他来此的。这大皇子来干见不得人的脏事儿,不宜张扬,只带了几个护卫。桂枝香楼外围的铁桶一般,楼里的护卫也早被换成了夏瑕的亲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