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猛然发现身后有另一道声音。
她一回头,就瞧见一张俊脸,吓得魂都快飞走。
这吃着油饼的红衣少年不是沈栗还能是谁啊。
“沈、沈大人,”落雁结结巴巴地道,“怎么是你啊,你怎么又来了啊。”
一个“又”字,不知涵盖了多少忧伤和尴尬。
跟沉鱼和落雁郁闷的心情相比,沈栗倒是好心情,他欠身道好:“落雁姑娘好,沉鱼姑娘好。”
落雁不知道说些什么,无助地望向沉鱼。
沉鱼将落雁护在自己身后,横眉道:“你又来我们院子作甚?”
沈栗挑眉,似笑非笑,“沉鱼姑娘如此聪明伶俐,想必已猜到。”
想到连日来沈栗的作态,尤其是面对卫铭时的殷勤,沉鱼不难猜到今日沈栗的企图。
要说沈栗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和他搞好关系以后对王妃也是有利,可卫铭和沈栗的关系搞得也太好了吧,好到沉鱼都察觉到一丝古怪,蹙眉道:“沈大人,卫大人怎么说也是跟在王妃身边的人,沈大人何必每日都来寻他,这恐怕对……对他名声不太好。”
“这一点倒不需沉鱼姑娘操心,”沈栗轻笑道,“你且告诉我卫铭在何处,我有要事与他相商,耽误了事,你可担待不起。”
沉鱼半信半疑地看向沈栗,却见沈栗低头啃着饼。她挺恼沈栗这种态度的,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她还是指明了方向。
“卫铭大人去小厨房了,”沉鱼道,“你若是寻他,直接到小厨房就是了。”
沈栗低头咬了一口油饼,不信。
他才从小厨房回来,这块油饼都是刚刚顺手拿的,可他分明没在小厨房见到卫铭啊?
他将嚼碎了的油饼咽下去,疑惑道:“我去厨房寻过他了,并未看到人呢?”
“那我便不知了,卫铭大人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会凭空消失,莫不是为了躲某个人,才避而不见?”沉鱼自顾自说完这句话,也不看沈栗的眼色,只管拉着落雁往王妃屋里去,并且低声对落雁道,“王妃心情不佳,到了她跟前可千万别提王爷和侧王妃的事。”
落雁呆呆地点头。
沈栗倒是未将沉鱼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担心卫铭出了事,寻了个偏僻处,吹响骨笛。
影卫是幻阁培养的能人异世,有人擅长舞刀弄棒,有人喜好治病救人,有人时不时放个蛊虫出来作乐,其中影七以敏捷的轻功脱颖而出。
“主人。”影七嗖的一声飞到沈栗跟前。
沈栗询问:“卫铭呢?”
这些日子时时刻刻盯着卫铭的影七有些无奈地道:“在百花园里为侧王妃敲鼓。”
“敲鼓?”
“侧王妃在百花园里练琴,卫大人从哪里经过,约莫是卫铭大人的表情太冷漠,那侧王妃觉得他是在亵渎她的琴声,非得要卫大人表演一样乐器。”
“所以他选择了敲鼓?”
“是。”
卫铭觉得自己挺倒霉的,明明就是想去厨房做个小菜,就在路上撞上侧王妃席地弹琴。
姑且不论她弹得好不好听,在这一点上卫铭有权保持沉默,却不想想偷溜过去的他被抓了个正着,还被侧王妃逼迫着演奏乐器。
卫铭就只会一种乐器,那便是鼓。
侧王妃今日在百花园弹琴,完全就是为了偶遇王爷,营造出有缘的意境,却没想先入境的是王妃身边的侍卫,而且从这位侍卫脸上透露出的目光是那般不屑,这可惹毛了月秀,她倒是要瞧瞧,这侍卫有何本领,竟然嘲笑于她。
在卫铭说他只会打鼓的时候,月秀心里就有一丝不屑。
鼓这种庸俗的东西,和她高贵的身份明显不相符,她冷哼一声,让人去拿鼓来。
抱着牛皮鼓,卫铭摸了摸鼓面,憋着笑问:“我真的要敲吗?”
“你不是说你会吗?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敲出怎样的声音。”月秀冷嘲道。
作罢,卫铭拂了拂衣襟,席地而坐,以手心为锤,铆足劲,一声声敲打在鼓面上。
声音雄厚低沉,仿佛固守了千年的高山,风吹雨打皆无惧。
月秀怔了怔,只因这声音着实震撼人心,像是惊涛骇浪,冲击着她的心田。
沈栗赶到的时候,卫铭尚在敲鼓,也不知卫铭是否看到了他。
只是那鼓声陡然一变,原本的雄厚变得高耸,变得惊心动魄。
仿佛一只不断想要攀登到顶点的凤鸟,越过千难万险,即使鲜血淋漓,也依旧不惧风雨,沐浴重生,终是到达了终点。
就在凤鸟的爪子接触到顶点的那一刹那,鼓声戛然而止。
然而众人的耳畔似乎仍有声音盘旋,恍如那只凤鸟壮烈的嘶鸣声,在整片广袤的天空下飘荡。
“宿主,没想到你这里厉害,”系统惊喜地说,“你刚开始说你会打鼓的时候,我还在心里嘲笑了你一下,没想到你打鼓也打得这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