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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1 / 2)


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漫长蹦极,付清霜从云层间抬起头来,终于隐约看到了地上的树林。

但更恐怖的是,直到树林清晰可见了,他们下落的速度丝毫都没有减缓。

付清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大脑一片空白,目光开始搜索前方树林试图寻一处阳光普照风景优美的地方给自己预定一个祥和坟头。

“陆蕴我们要摔死了啊啊啊啊啊——”她攀住陆蕴的肩膀发自内心的尖叫。

她的叫声惊飞了树林了的一片飞鸟,然后戛然而止,因为在两人就要砸到地面时,陆蕴忽然反手向下一击,浑厚的内力在地上激荡出半人高的土坑,两人被这股气劲反冲,止住了下落,然后径直倒进坑里,她整个人砸在陆蕴身上,听得他一声闷哼。

付清霜也被撞的脑袋发昏,一阵头晕目眩,她压下腿上的痛和胃部涌上来的呕吐感,手忙脚乱的爬起来看他,“陆蕴你没事吧?”

陆蕴摇摇头,试图坐起来,嘴角却溢出一线鲜血。

“啊,你流血了。”她连忙伸手去擦,被陆蕴挡开自己抹掉。

“没事,强行冲破禁制,有些反噬。不过没事,这里离那法器的距离已经很远了,伤的并不重。”他语气淡淡道,“不然真的有可能会摔死了。”

付清霜:大哥你说摔死怎么说得像摊两张肉饼一样简单。

她关掉脑内弹幕,扶着陆蕴坐起来,“那你身上疼吗?”

“还好,无妨。”

付清霜让他动动胳膊动动腿,陆蕴十分乖巧的依言照做,确定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她才回想起方才发生的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有人想暗害我们吗?”

她想了想补充道,“还是想杀我,或者想杀你?”

“还不清楚,但确是是置人于死地的动作。”

付清霜点点头,“我刚刚哪怕没摔死,也差点被吓死了。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对我们两个一起下手?”

虽然她魔女的身份名不副实,但混沌之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平时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别人都退避三舍,哪个这么膨胀敢一次害他们两个。

“具体如何我还不清楚,但现在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付清霜抬头看他。

“当内力类型相斥、或者内力等级悬殊的两个人相遇时,其中一方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内力无法运转,当时间推移或两人距离过远时,这种禁制则会解除,方才我们应该就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付清霜点点头,想起自己第一次见陆蕴,想离开时就使不出内力来,大概就是因为她的魔气和他的灵根类型相斥,那如果这样的话,今天只有第二种可能。

“可是我们俩的内力不已经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了吗?怎么还会有人比我们更厉害?”她不解道。

“活着的没有,但不代表死了的没有。”陆蕴从地上站起来,然后把付清霜一起拉起来,“当今世界有许多上古神兽的遗骸和灵根,被各大门派收集保存,它们的内力就远比我们的要浑厚的多。但这些灵兽灵根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威胁力,哪怕被压制,可能也只是一瞬,或者退一步便可以了。”

“但是这个人很聪明,他选择在天上动手,人在下落时本来就容易慌乱,加上他还给这样东西做了一个小小的禁制,虽然他功力不高,做出的禁制效果一般,但当人在下落时要运转内力还要突破禁制,就变得困难了,好在下落到地面时因为距离过远,他怕跟下来会暴露,所以才让我有了动手的机会。”

“还能这样……”付清霜愣了一瞬,没想到昆仑仙府里还有人这样处心积虑的想杀他们。

“姑娘,公子,嫩在聊啥尼?”正当两人陷入沉思的时候,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拿铁锨的大叔,正站在不远处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俩,带着满头问号。

付清霜环顾四周,发现他们两人还站在那个半人高的坑里,像两个忽然降临地球的外星人,也像两颗半截露在外面的大白菜,实在是怪异非常。

“大叔,我们在感受大自然。”付清霜一个深呼吸,双脚扎稳,举起双手,一本正经的瞎说八道。

拿铁锨的大叔显然没理解付清霜的意思,但也不想继续和脑子有病的人纠缠,扛起铁锨往树林深处走去了。

“这是哪儿?”看着这个朴实憨厚带有生活气息的背影,付清霜问。

“城外。”陆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型司南,开始确认方向。

“哇,你还随身携带这种东西,真是哆啦A梦啊。”付清霜好奇的视线跟着勺子柄一起转动。

“什么多?”陆蕴语气平静问。

“说了你也不懂,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我们赶紧进城吧。”她张望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颇有几分那天在禁林的感觉,想到这里付清霜打了个寒战,往陆蕴身边凑了凑。

跟着陆蕴的小司南,两人顺利的出了树林,眼前逐渐露出一片蔓延无边的古朴城墙来,城门前的人来来往往,有挑着担子卖菜的,有骑着马和亲人道别的,门口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馄饨摊,烟火气息极重。

付清霜看惯了那些仙气飘飘的东西,只觉得眼前这一幕上次见到仿佛是上辈子了,顿时眼前一花,说不上原因的涌上一股热泪。

她眨眨眼睛让泪花落下去,跟着陆蕴一起往城里走。

“这里看上去很繁华,是什么国家?”

“不知道。”陆蕴诚实道。

付清霜初入城市,感觉自己像开启了一个新副本那样新奇激动,不由吐槽,“自从我嫁过来之后,每天都过得跟闯关似的。”

陆蕴低头看她一眼,“但我看你应付的很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口才也很不错。”

不像别的姑娘,遇事只会哭哭啼啼求人帮忙。陆蕴在心里想。

付清霜对他的夸奖一笑而过,两人进了城,走在街上才发现,竟然马上就到过年的时间了。

修真界有自己的一套上古公历计算方法,跟人界的并不相同,加上昆仑仙府常年穿单衣纱裙,她竟忘了还有过年这件事。

路边到处都是卖年货的,红色满目,年味十足,还有小孩已经开始在街头巷尾嬉闹着点小鞭炮,营造出一派十分吸引人的图景,惹得付清霜兴致高涨,忍不住在路边的小摊前徘徊起来。

两人走了没多久,发现街上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刚开始付清霜还以为是他们两个颜值实在太优秀、太出众、太瞩目,引得人看,后来才发现是因为别人都穿着大棉袄,他们身上这两件薄如蝉翼的衣服实在是太奇怪了。

虽然凡间也有修道者,但没有高级到能这么抗冻的,人在辟谷之前主要靠食物提供热量,所以会饿就会冷,只有辟谷的人才能做到靠内力维持自身体温。

所以他们两人穿得单薄就显得格外显眼,十分奇怪。

付清霜想到这点,拉着陆蕴进了路边一家成衣店,入眼一排都是各式各色的毛绒大氅,整齐划一的摆在店里,看着就觉得十分暖和,想穿。

“有钱吗?”她回头看陆蕴。

“有,”他问,“你想干什么?”

付清霜注意到店里四下注意过来的目光,凑到他耳边道,“你没觉得我们现在跟大街上的人的穿着相比,显得格格不入吗?现在是冬天了,得穿这个。”她伸手指摸摸那些柔软的毛绒,果然触感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陆蕴面色不变,“我不冷,不穿。”

付清霜拉下脸来,“陆蕴,你这就是在跟我抬杠。刚刚那个暗杀的人或许现在正在找我们呢,你穿这么耀眼我看你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她巧舌如簧,陆蕴无言以对,伸手掏钱。

付清霜给自己选了一件红色的,上面绣着一枝梅花,只有脖颈上一圈毛毛是白色的,很有几分红梅映雪的意思,她很满意;然后又给陆蕴买了一件纯白的,上面绣的浅金色云纹和昆仑仙府的印信很像,想必他会喜欢。

可惜陆蕴拿到这件衣服也没发表什么意见,乖巧的系好系带,学着付清霜戴上帽子,只露出一张干净的脸。

“嘿嘿,你快谢谢我。”付清霜兴致勃勃道。

“我出的钱,为什么要谢你。”陆蕴眸子里染上一丝疑惑不解。

“谢谢我给你选了一件这么帅气的啊!”她面不改色。

陆蕴,“……”

两人穿上毛绒大氅,感觉像是瞬间融入到了街道上洋溢着的年味里,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街边的大红灯笼次第亮起来,瞬间点亮了她的眼睛。

陆蕴被她拉着,看她在摊位间穿梭,脸上带着好奇和欣喜的神色,是在云麓仙居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路边有一个面摊传来阵阵油泼辣子的香味,付清霜的食欲瞬间就被点燃,可惜她没有钱,只能转头问陆蕴,“要不要吃面?”

“不饿,不吃。”他淡淡回答,而后疑惑道,“你饿了?”

他脸上露出一种“你到底辟谷没有”的真实的不解。

付清霜“啧”了一声,硬拉着他在面馆坐下来,从筷子筒里抽出一根筷子同他讲道理,“吃饭这件事情呢,其实跟饿不饿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跟心情有关。”

“心情?”

“对,比如我拉着你要买这件大氅,说是要躲过追杀,估计你也不能信,但是为什么要买呢?是因为我高兴。买到喜欢的新衣服我会高兴,同理,吃到好吃的食物我也会高兴。人做很多事情的时候其实没有必要带着太强的指向性和目的性,而是要取悦自己,日子本来就已经够苦了,多做点没意义的事情不好吗?”

陆蕴对她的一番理论有些不解,但隐约又感觉到有几分道理,他艰难消化,“可是,做没意义的事情,不是浪费时间吗……”

“错!等你老了,能在你心里一遍遍回忆的,都是那些没有意义但快乐的事情。苦难和伤害经历一次就足够了,大脑会选择消磨掉这些记忆的,等到很多年以后,哪怕你还记得这件事,再谈论起来的时候,也不会再重拾当年的心情了。只有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每一次回味,都能带给你同样的快乐。”

付清霜同他讲完道理,抬头对忙着煮面的老板道,“老板,两碗油泼面,多加辣!”

“好嘞!”

老板答应下来去煮面了,付清霜满脸喜色的环视四周,脖子像装了电动马达一样停不下来,只恨自己的头不能三百六十度旋转,不能把这都城的年景一眼看完。但她想了想又觉得一眼看完就没有什么期待了,于是扭回身子接着等面。

只有陆蕴还静静的坐在那儿,回味她刚才说的话。

两碗面上桌,香气四溢,付清霜把面条充分搅拌,顿时油辣味直窜天灵盖,实在是爽。

“吃。”她把陆蕴的往他跟前一推,就拿起筷子开动起来,面条很香却辣,吃得她清亮的眼睛里含着一包泪,鼻尖和脸蛋也变得红红的,整个人裹在火红的毛绒大氅里,看上去像家家户户门前贴的年画娃娃,十分娇俏可爱。

陆蕴只看了一眼,就垂下眸去。

吃完面,陆蕴付了钱,付清霜眨巴眼睛问他,“你们修仙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那两件毛绒大氅可不便宜。

“昆仑仙府里面有很多弟子都是没有辟谷的,每日吃穿用度都要花钱,自然也会经营一些产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付清霜脸上笑得更加灿烂,“那你是不是很有钱?”

陆蕴镇定自若,“有话直说。”

“既然掉都掉下来了,人界过年你肯定没见过吧,可好玩了!咱们留在这等过完年再回去吧。”付清霜拉着他的胳膊,想到古代过年时候舞龙闹狮的热闹氛围激动得不行。

陆蕴抬头看她一眼,“你见过?”

灵魂拷问。

付清霜很想告诉他,不好意思,我在电视机里看过。

“反正你没见过,我带你见见!”付清霜放弃民主,采取□□手段,直接帮陆蕴应下来了。

陆蕴对她这番操作也没什么意见,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付清霜欢欣雀跃,拉住来收碗的店小二,“小二,咱们这边过年这几天有什么习俗吗?比如花灯会什么的。”

提起这个小二来了兴致,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一遍,“呦,相公娘子是外乡人,咱们禹国过年可热闹了,今儿是年三十,花灯会自然是有的,还有姑娘搭台唱曲子,明天一早祭神仙,乞求来年平安,晚上大家放炮竹,届时皇上也会登上城楼,与民同乐,大家一起看焰火,玩闹好几天呢!”

“哇,”付清霜听的十分带劲,“咱们就按照这个流程走一遍吧!”

“你别喊累就行。”陆蕴站起来,“时候不早了,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付清霜点点头,站起来,“行,你有钱,住个高档客栈。”

*

陆蕴果然找了家十分高档的客栈,这客栈高档到已经不叫某某客栈或者某某酒楼这种名字了,而是叫翠微居,闹中取静,院落单独隔开,开好房间走进后院,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喧哗声,几条通往客房的路都分叉开来,跟别的客人一般也不会碰到。

付清霜啧啧称奇,陆蕴真是会享受,一次都没住过都能挑到这种上上选的地方。

两人进入到单独的院落里,虽然也不大,但胜在有左右两间卧室,中间一小厅,可以放包袱行李。

他们也没什么可放的,晚饭也吃过了,便又在付清霜的撺掇下出了门,去看马上开始的花灯会。

才离开长街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再出来时外面人山人海挤满了人,路边很多吃饭的摊子都撤了,摆上卖福字对联和各种小玩意的,再就是花灯,各式各样的花灯,有高高悬挂着的,有摆成好几排的,都燃着烛火,五颜六色,近看远看都十分好看。

付清霜像个陀螺一样在不同的小摊贩之间旋来旋去,身上的毛绒大氅转成一朵红色花朵,陆蕴在不近不远的地方跟着,目光始终追随的着她。

终于,付清霜在一家摊贩前停下来,陆蕴跟过去,发现她正拿着一支红色步摇把玩,卖钗环的小贩正滔滔不绝的夸赞自己这首饰做工好材质好,看到陆蕴停下,顿时眼睛一亮,“这位相公,您家娘子姿容艳丽,戴这支步摇再合适不过了,今日过节,给您便宜些,买下来正合适。”

付清霜听了他的话,手上一顿,觉得自己今日白占了陆蕴不少便宜,总不能这种东西也让他来买,于是便准备放下,谁知陆蕴伸手抬住了她的手腕,把步摇往她怀里一推,眼睛却没看她,而是把钱递给摊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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