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陆维在温泉泡了个澡之后,扛起今天所获的猎物——一头梅花鹿,踏上回程的道路。
眼见冬天快到了,他打算熏点腊肉,再灌些香肠。
说起来这个身体是真的强壮有力,扛着头200斤左右的鹿走在满是冰雪的道路上,居然非常轻松。
还没走多远,就看见沿着山路跌跌撞撞跑上来一个人。
这人身穿黑白相间的昊元峰弟子道装,头顶束着个简单的道髻,脚步虚浮,跑四五步就要滑一下,有好几次摔倒在地上,却又很快爬起来继续跑。
在雪山顶住了半个月,陆维知道这里属镇玄的清修之地,平时未经通报,是严禁外人踏足的。
一旦发现有人擅闯此地,会交予戒律堂重罚。
陆维见状,放下了肩膀上扛的鹿,站在原地等这人。
他本来只是打算顺便告诫下这弟子,让其尽快下山,免得被发现受罚。谁知道等这人跑得近了,他才发现竟是穆鸣。
穆鸣此时十分狼狈,脸上青紫肿胀成一片,道服破了好几处,上面东一块西一块尽是泥灰,若不是陆维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熟悉非常,差点没认出来。
“大哥!”穆鸣见他站在山道上,惊喜过望,叫喊出声。
陆维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了身形摇摇欲坠的穆鸣,吃惊道:“二郎,怎么搞成这样?”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没有过问穆鸣的情况,甚至连想到穆鸣的时候也很少。
陆维以为穆鸣身具仙根,被泰平散人选走,自会好好栽培,没什么可担心。
他既已决定陪镇玄在这雪山顶上度过这一世,穆鸣与他则成为殊途。
再说,穆鸣已经踏上漫长的修行之路,他们彼此间从寿元到各个方面都不再相同,此生恐怕再难有交集。
陆维这个人的性情就是如此,他觉得不可为的事,或者因为种种原由、不可以再有交集共通的人,就会从内心与之彻底了断。
但穆鸣现在,以这样落魄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他又绝对不可能装作没看见、撒手不管。
穆鸣靠着陆维宽厚结实的胸膛,感觉到被所爱之人的有力双臂所护,不由心中酸楚苦涩,用冻得发红的手,紧紧握住了陆维温暖的手掌。
然而穆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斥喝:“你还能跑到哪里去?还不把东西交出来!”
陆维抬眼望去,只见四名同样穿着黑白相间道服的道人,来到了他们面前。
这四人三男一女,打头的那个四十岁左右,蓄有一副山羊胡须;另两个男子皆为二十许,一高一矮;女子则是作道姑打扮,正当妙龄,生得颇为美艳。
这四人一看就是追着穆鸣上来,找穆鸣麻烦的。
陆维平常若是遇到这种事,对方势众而自己势孤,绝对会选择先避开,再谋以后。
但一来这山道在茫茫冰雪中,无遮无挡的、避无可避,二来他身边还有个遍体是伤的穆鸣,总不能丢下不管。
陆维将穆鸣护在身后,朝四人沉声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昊元峰禁地吗,怎敢擅闯?”
山羊胡须道人看了陆维一眼,道:“你只叫他把东西交出来,我们立即下山。”
陆维转身望向穆鸣:“什么东西?”
如果交出东西,就能让这些人离开,那便暂时交出来也无妨。
反正回头跟镇玄一说,解决这帮人、拿回东西,也不过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玉清观想图。”穆鸣带着呜咽之声回答,继而望向四名道人,“我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那是打进我脑子里的一幅画,根本就没有实物,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他不情不愿地被泰平散人带上昊元峰之后,每天被关在一间两层小楼的楼上,给了他一本功法,强迫他修炼。
他哪里想修炼,整天吵着闹着要离开这里找陆维,但根本没人搭理。而且除了每天送一些清水给他,就没有给过他任何食物,说是打坐吐纳可疗饥。
在穆鸣身上虽然发生了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但他做为一个现代人,从心眼里就不信这套。
然则一顿两顿不吃还可以,过了两天不吃,就实在饿得难受。穆鸣没有办法,只有依泰平散人所说,照着那本功法打坐吐纳。
谁知自从打坐修炼之后,还真的不觉得饿了,每天喝点清水就行,而且精神身体日益健旺。
他参了七日的禅,泰平散人说他已经入门,就带他去了降灵台。
那里是每个具有仙根的道士炼气入门后,都会来的地方。
降灵台与九天之外的仙灵相通,每个入门的道士按照其资质心性,都有机会在此处得到一份来自仙灵的馈赠。
这也是昊元峰会身为此世界,众道门之首的重要原因。
有人得到本命法宝,有人得到异术功法,有人得到灵丹妙药……当然,也有很多人运气不佳。
比如道器损毁后的碎片,一片属于灵禽的羽毛,几页完全看不清字的功法残卷等等。
你说这些东西没价值吧,它多少沾了些天外灵蕴;你说它是个好东西吧,它又全然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