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镇玄只觉得如同五雷轰顶,头脑中一片混乱。
陆维见状,知道此情此景瞒他不过,索性现出形来,朝镇玄扬声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容后再说,道长,除恶务尽,你还在等什么?”
镇玄见到陆维现形,听得陆维唤这一声“道长”,顿时热泪盈眶。
他想要投入陆维宽厚坚实的怀抱,向恋人倾诉自己这许多年来的苦痛酸楚;又想要抓住陆维的衣襟,质问恋人为何要抛下自己这么多年,不管不顾。
然而他最后还是转过身,握紧手中长剑,在金甲神将们的襄助下,剑锋直指那些赤色风猿。
之前,镇玄的剑意完全是破釜沉舟、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而现在,他的剑意转为灵活多变,不再运用那些两败俱伤的招式,令人看了,就觉得充满着一股勃勃生机、赏心悦目。
修者的剑意从心而发,镇玄因为百年前王郎的事情,从此郁郁寡欢,常常深躬自省。
王郎平凡、出身卑弱,他对王郎内心充满了愧悔负疚,便体恤扶助卑弱的平凡百姓,四处行善,以救助天下万民于水火为己任。
镇玄在这些年来一直心存死志,但他当年是被陆维以命换命的救出,王郎临终前的愿望,亦是要让他好好的活着,他生怕辜负了两人,不敢轻易抛却这条性命。
所以只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救人于水火之中,斩妖除魔之中,舍生忘死、寻找解脱的可能。
但现在镇玄与陆维再度重逢,自然死志全消,萌发出新生的希望。
陆维与镇玄,一人操琴控场,一人持剑杀敌,很快将风眼中的赤色风猿们斩杀殆尽。
当最后一头风猿哀鸣着倒下,龙卷风便停止了旋转,无数房屋树木的碎片,挟裹着人畜家禽的尸体,从接近云端的高空中往四下里纷纷坠落,恰似一场噩梦之雨。
在这场噩梦之雨的中心,镇玄转过身,眼中有复杂的情感在冲撞和激荡,与陆维两两相望。
陆维收起昊天环佩,朝镇玄点点头:“道长别来无恙。”
镇玄走到陆维面前,张了张嘴,胸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对陆维说,有千万个疑惑想问陆维,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只见头顶之上忽然涌来大片大片的乌黑云朵,其势汹汹。
陆维看见了,朝镇玄道:“看来此地情势不妙,再来个什么怕是兜不住。道长,我们先走再说。”
镇玄刚刚带着伤杀了九头风猿,心中又有了挂念,不再无惧生死,于是亦道:“我们走。”
镇玄是半步飞仙的修为,陆维又是个魂魄之体,他们二人既动此念,须臾之间便将千百里抛于身后,想要避开那些乌云。
然而哪怕他们行走了上万里的道路,团团乌云仍是在他们头顶紧追不舍,而且越来越厚重,笼罩的区域足有百里,其间隐隐浮现五色雷霆。
这个时候,两人来到了一座无人的荒山之上,镇玄停下了脚步,朝陆维苦笑道:“看来,避不开了。”
同时镇玄也明白了,那些乌云究竟是什么:“那是我的劫云。”
“道长,你的境界已是大乘期。”陆维想了想后,迟疑道,“那岂非是……飞升的劫云。”
“是啊。”镇玄垂下纤长羽睫,苦笑了一声,“飞升谈何容易,我若挺不过这一劫,便是身陨道消,魂飞魄散。”
说完,他抬眼望向陆维,咬牙切齿道:“那样倒也不错,可以让你这狠心短命的体会一番,我这百余年来是何等心情。”
镇玄经过这一番奔逃,已经发觉陆维是魂魄之体,情知陆维确实已经在百年前丧命,却仍对他久久不来寻找自己,令自己痛苦至今而耿耿于怀。
“道长,此次天劫无论何等艰难,我也希望你能够挺过去。”陆维却不闪不避,直直迎向镇玄投过来的目光,“否则我就用最快的时间忘了道长,另结新欢。”
“我绝对不会为道长痛苦,也不会伤心难过,更不会流下半滴眼泪。”
镇玄闻言大怒,却见陆维已经转身,在须臾间离开了这百里乌云的笼罩范围。
他却也没有走远,只在外围矗立,默默守候。
“陆维,你还真是个混账啊。”镇玄身处劫云中心,遥望着在远方矗立的那道高大人影,含泪带笑的低声骂道。
紧接着,一道在乌云中酝酿了许久的耀眼闪电,挟风雷势,朝着镇玄当头劈下。
作者有话要说:陆总:道长你要是度劫死了,我找个新欢睡你老攻,打你小孩,花你的遗产……
镇玄:……(气得浑身发抖)
等等,你俩好像还没有小孩。